第一个私营饭店，名气大的很。”
“来，菜都订好了，今儿可别跟我客气。”
来宾饭店大字招牌出现在陈江面前。一旁厂长态度热情。“这几年风气是真的变了，就咱县城这片，私营饭馆开了好几家。”
推开珠串帘，两人入座。“啧啧，这要搁在十年前，谁敢这么开啊。”
徐厂长感叹不已。“唉，这风气是史无前例的开放啊。”
往前十年，真敢开私营饭店的，那都是勇士。“这才哪到哪，过两年那才叫真的开放呢。”
陈江落座，却是摇了摇头。等两年后国家加入WTO，那时候才会冲击国内老牌企业，到时候各种外国品牌就像是狼群般冲击国内市场。陈江就是有这个忧虑，所以才这么着急把自行车店扩大。“还不够开放？”
徐厂长瞪眼，这已经让他有些无法接受了。自己陶瓷厂赶上私营那会建立起来，头两年生意红火的不得了。可这两年大量新兴陶瓷厂更便宜的价格，更加机器化，让他这个厂一下子就失去了竞争力。“算了，不说这个，来，这可是茅台酒，一瓶好几百呢。”
徐厂长开箱直接从箱子里拿出一瓶茅台。陈江恍然看着对方脚边那箱53度茅台。他记得就是99年生产的茅台酒，在他们那个时代，整箱拍卖也要卖到二十万。更何况，这箱年份更久些。放那个年代，不知多少人追捧收藏，现在却被放在脚边毫不起眼。徐厂长随意开了一瓶，给陈江倒满。“我呢，这次请你来，就是想让你给林小姐说说好话，把我这陶瓷厂给收购了。”
他开门见山说出自己目的。“你也知道，陶瓷厂这两年效益太差，产品积压，厂里连工资都发不出来。”
这些困难愁的他头发都白了。花大力气邀请对方来，就是为了赶紧把陶瓷厂转卖出去。陈江抿了口酒，却直接摇头。“这恐怕不行，林小姐是不会收购的。”
“说好话可没用。”
他相信林霜应该评估过陶瓷厂的价值，这种事情不是说两句好话就能解决的。“为什么？这厂还不错吧，规模也不小的。”
徐厂长的脸色苦了下来。“负债率太高呗，买了还要花钱填补窟窿，人家也不是傻子。”
陈江无奈。看在茅台酒的份上，如果可以他还是愿意帮忙的。“也是……”徐厂长心知肚明，落寞喝了口酒。“唉，我就感觉，咱这时代变化太快了，我都有些跟不上。”
若是往年，他绝对不会找一个年轻人商量这些事。但今时不同往日，八十年代的那些经验放在九九年都不怎么好用了。反而是年轻人，思想活跃，跟得上这个时代。桌上红烧鱼，酱焖排骨等等都是些好菜。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林小姐和陈江的关系，很明显不一般。只是看陈江的话头，怕是没戏了……“有变化才是好事。”
陈江夹了一块香喷喷的酱焖排骨。“就这排骨，放在十几年前，一般人过年都吃不起。”
“我倒是有个提议。”
他心中忽然想起当年看过的报纸。那时候他一心想着抵押房产创业，天天也关注县里报纸。记得当时老婆的陶瓷厂还是倒闭了，后来被国家收购，转型做空心砖生意。却反而起死回生，红火的不得了。这当然是有原因的，两千年前后，国内地产建设正处于高速发展期，建材可以说供不应求。而空心砖的禁用要等到08年前后，部分地方甚至10年才落实。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脑海里过了一遍，看着眼巴巴的徐厂长。“不如就转型做黏土空心红砖吧，这两年转型绝对有市场。”
“空心红砖？”
徐厂长一愣。“这东西……国家好像不提倡吧。”
“说是要保证耕地红线。”
他记得88年那会，国家提倡禁止实心红砖的使用，空心红砖也被提出过。“提不提倡是一回事，需不需要又是一回事了。”
陈江摇头。这个年代提倡禁止实心红砖，倒不是为了环保，而是某些无证砖厂野蛮挖掘，破坏了大量优质耕地。甚至让国家十八亿亩耕地红线无法保证。但在这两千年左右也只是加紧监管而已。“在没有新材料替代之前，空心红砖市场需求很大。”
陈江无比笃定。按照他那个时代的话来说，嘴上是拒绝的，但身体却很诚实。又要无污染，又要保发展，这种问题就算在2021年都不好解决。言尽于此，他也没有再多说。“我只是提个建议，你完全可以先去考察下。”
陈江继续品尝起茅台来。徐厂长点点头，眉头皱起半信半疑。“嗯，我也知道最近几年建材需求量大，不过这事我得回去好好调查调查。”
一个年轻人的话他不是太相信，但对方说的很专业，这让他决定还是先考察一下。“来，总之，还得谢谢你给我提了这么好的建议。”
接下来两人推杯换盏。气氛相对轻松起来。“谢谢了，陈老弟以后有什么麻烦，我能帮的上忙的一定帮。”
一顿饭吃完，大半瓶茅台入肚，徐厂长称兄道弟起来。“不管怎么说，你提的那个空心砖也是个出路。”
“就是个建议，没什么的，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陈江客套一句，直接告辞。他现在心心念念，还是自己的自行车产线。来的时候他没开车。虽然这个时代酒驾还只是不提倡，但他早已习惯了喝酒不开车。“这酒劲还不小。”
咂咂嘴品味着茅台酒的余香。这可不是假货遍地走的年代，那箱子茅台一眼就能看出是正品。一路回到废品站。却见废品站大棚子里，一身白裙的林霜好似小仙女般望着门口。不知是酒精作用还是怎的，陈江觉得这小妮子身上发光……她这身干干净净白裙子，配上白皙漂亮容颜，实在和废品站的油腻金属垃圾，还有边上的自行车产线不搭。几个调试机器的工人弄的满身油污，远远站着，连靠近都不好意思。自行车产线还没投入运行。但一排一排机械设备着实让人赏心悦目。林霜这会来找自己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