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知道穿越到唐末,陈兴文定会咬牙留下遗言:烧了他那支心爱的枪祭奠他。当陈兴文睁开眼睛时,懵了。光线从糊着发黄棉纸的一格一格的窗户透进来,木板镶的小屋,床沿露出垫床的稻草……猪队友把我放到农舍里抢救吗?迷茫之际,门开了。来人头上包着黑色布帛,身穿一件红色圆领窄袖袍衫,脚下是翘头布靴,一副古装剧里的装扮。“陈兴文,快穿衣服!姚县令叫你到大堂有事。”
真穿越了吗?接着,原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进脑海。陈兴文,晋州县衙佐判,月俸一两银子半石麦。父亲曾任工部辅郎,遭奸人陷害,流放晋地,后郁郁而终,现家里只有一个哥哥……他也想起自己的前世。当他发现自己的射击天赋后,放弃了本硕连读的法医学,成了一名专业射击运动员。昨天,猪队友弄枪走火,他便穿越了。书上说穿越都带金手指,他充满了新奇与期待。“金手指!”
他暗念道。可脑袋里没有出现预期的闪光,耳朵也听不到叮当的提示;身上除了一条内裤外光溜溜的。网络时代的人,两手空空来到此时此地咋办呢?他不由得紧张起来。看着发呆的陈兴文,那人不耐烦道:“别磨蹭,姚大人等着你呢。”
陈兴文记起说话的是推官廖绍杰,相当于县衙办公室主任,而自己在他手下做办事员。“啥事?”
廖绍杰一副阴沉的面孔:“去了便知。”
从小木房走到大堂不到一分钟。大堂内,正大光明的字牌下,两个衙差提着棍棒各站一边,中间是一个陌生的背影,姚县令坐在案桌内侧。陈兴文想走到姚县令的侧面坐下,那是他平时审案时做笔录坐的地方。廖推官却示意他站到陌生人的身旁。这是我呆的位置吗?陈兴文带着疑惑:“大人,陈兴文到!”
穿着像个管家,五十出头的陌生人走了两步正面看陈兴文,然后指着他的脸:“是他,就是他。我原来就认识他,只是换掉了蓝衣衫。”
姚县令端正身子,拍了一下惊堂木,“陈兴文,这位是张员外家的张管事,他告你到张府偷盗杀人!”
陈兴文咯噔了一下。他也打量张管事,又看看一脸严肃的县令大人,“偷盗杀人,何时的事?”
“啪!”
惊堂木又一声脆响,“张管事,你说给他听。”
张管事口齿伶俐,简要而清晰地说出案情经过。今日巳时一刻,即上午十点多点,张管事在院子后园看到陈兴文鬼鬼祟祟翻墙逃出,便怀疑来者不善,于是去查看房屋。见张公子房间窗户敞开着,他过去后发现张公子已被人杀死在床上,房间里丢了一件非常值钱的玉砚。听完张管事叙述,陈兴文立即辩解道:“巳时一刻,我还在值更室里睡觉。一宿都与廖推官同在一室,在他叫我来大堂之前,没离开过房间半步。张管事一定是看错人了。”
“只三两丈远,我不可能看错!”
“廖推官可为我作证。”
陈兴文指着廖绍杰道。廖绍杰上前两步,清了清嗓子,“陈佐判说的没错。”
陈兴文如释负重地向他点点头。可廖绍杰接着说:“不过我晨时起床后,便不能再证实了。在张管事报案前约一柱香的时候,我看到陈佐判穿着一件蓝杉溜进衙门。”
用了个溜字,说得如此逼真。“你……”陈兴文声音发颤,他万想不到廖绍杰会添加后面的内容,既惊讶又气愤地看着对方。廖少杰脸色凝重:“确实如此,大人。”
陈兴文蹦跳起来,嚷道:“他胡说!”
两个衙差过来按住陈兴文肩头。廖绍杰显得委屈:“我与你同衙办事,无怨无仇,干嘛要陷害你?见你进衙门,不等于见你杀人,你可以讲清你的去处。”
他的话让陈兴文稍稍冷静了些,离开县衙不等于杀人,先别太紧张。陈兴文努力回忆。可除了睡觉,再也没有别的事情发生,又怎么能说出去处呢?一时哑言。见陈兴文无语,姚县令又拍了一下惊堂木,“若是一个人指认你,说看错了还有可能,可你不离开县衙得到反证。想赖是赖不掉的!来人,上夹板,看他能赖到几时。”
陈兴文脊背发凉。娘的,人家穿越吃香的喝辣的,个个谱写爽文,我开局就涉嫌命案。兵哥出身的姚县令不知打残了几多冤枉人,屈打成招要落到自己身上了。那种苟延残喘,还不如早死的好。若有一支手枪,或许还能逃跑。徒手搏斗不是强项,哪斗得过眼前几个天天舞刀弄棍的人。陈兴文猛地做了一个深呼吸,这是他比赛前的习惯动作,能平静心态。要拯救自己,只有凭自己的脑袋了。“我不服!”
他挥手道:“断案讲的是证据。张公子被杀,只是听张管事嘴上说的,官府都还没看到实情,凭什么就对我用刑。”
“这轮不到你操心。本官会去张府勘察现场,回来给你心服口服。”
陈兴文嚷道:“我也要去!”
姚县令吹胡子瞪眼睛:“陈兴文,你以为你还是佐判吗?你此时是杀人疑凶。”
陈兴文咬咬牙,“我查不出真凶,不用你动刑,这码事我认了!”
姚县令一怔,“想不到你还有勇气。行,就凭这点,我给你一次机会。”
接着吩咐衙差:“绑上,权当他去指认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