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余怒未消的道君皇帝,齐慕羽也是一脸的无奈。他当然知道李纲这样做其实并无异心,只是希望道君皇帝放下姿态,取得百姓的理解和信任,大家一起齐心协力,共同对付水患。可是他李纲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有些事普通人可以做,但是身为一国之君的皇帝却不能做。古往今来,不要说那些暴君,就算那些所谓的‘圣君,仁君’也不会轻易地下‘罪己诏’。否则,这身为一国之君,这颜面何存,这威信何在?也许在历朝历代的君王之中,这道君皇帝的脾气是最好的,可就算如此,他也不愿意昭告天下,说自己无能呀!再者,你李纲倘若想劝解陛下,大可以选择一个委婉的方式,可为什么要选这个让人很难下台的方式?这李纲,果然不愧是犟头筋。“陛下,你打算如何处置这李纲?”
“如何处置?”
道君皇帝没好气道:“他李纲既然一直将自己当做眼中容不得半粒砂子的忠臣,那朕就让他去做个监当官好了,朕倒要瞧瞧,在那李纲的治下,是不是真的那么清明。”
“倘若让朕发现,在他李纲的治下,还有霄小之辈肆意妄为的话,看朕如何收拾他。”
当听到道君皇帝根本没打算将李纲斩首或者发配边疆,仅仅只是将其贬做监当官的时候,齐慕羽总算松了口气。齐慕羽明白,以目前的状态,让道君皇帝不惩罚李纲,明显不可能。不过呢,将李纲暂时贬为监当官也未必是坏事,至少能让他李纲少了众多人关注的情况下,有时间去好好冷静下,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说话方式究竟有无而错。这李纲既然不会有生命之忧,那眼下该将主要的注意力放在这汴京的大水上。三日之后,带着道君皇帝期望的林灵素果然身穿天尊道袍登城做法。可是虽林灵素虽对上苍显示了无尽的诚意,但奈何大水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对此,早已饱受水患而苦不堪言的汴京百姓更是一片哗然。而这林灵素却是将这一切归咎于汴京百姓对上苍的不敬,而这下可惹怒了汴京的百姓。一些脾气暴躁的役夫争更是举起木棍要打他,这吓得林灵素更是落荒而逃。大宋金銮殿上。道君皇帝看着林灵素,愁眉苦脸:“元妙先生,缘何事情变成这般模样?”
林灵素咬牙切齿:“陛下,还不是那帮愚民惹怒了上苍,故而使得上苍不愿将这大水退去。陛下,本仙师以为,倘若要取得上苍的原谅,必须严惩这些愚民。”
道君皇帝摇头:“元妙先生,这百姓虽愚,但却依旧是朕的子民,这纵然有错,朕又岂能忍心去责罚?”
“元妙先生,还请另寻他法。”
林灵素长叹一声:“陛下如此仁慈,本仙师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不愿惩罚这些愚民,上苍的怒火难消。”
“陛下,本仙师以为,这汴京水患难除,唯有迁都一途可走。”
迁都?闻听此言,无论是道君皇帝,或者是群臣皆是大惊不已。那太师蔡京也是摇头不已:“元妙先生,这水患固然是使得我大宋百姓如今损失惨重,但是我等应该想的是如何去除这水患。可元妙先生却说迁都就想将此事遮掩过去,未免太荒唐了吧?”
林灵素恼了:“太师,这愚民对上苍不敬,导致汴京水患难除,可陛下却不愿责罚这些愚民,这除了迁都一途还有何路可走?”
林灵素再朝道君皇帝一拜:“陛下恳请陛下迁都。”
蔡京勃然大怒:“林灵素,这迁都事关一国国运,岂能乱来?”
……看着这争吵不已的二人,齐慕羽也是微微皱眉。虽说为避免汴京水患,迁都看上去也是一不错的法子。但是这汴京乃一国的都城,哪能像寻常百姓之家,说搬迁就搬迁的?北宋自从赵匡胤立国,这意中的国都选址有三处,分别为(开封)汴京,洛阳和长安。可为什么最后选择汴京,原因很多。虽然长安曾是大唐的国都,也曾是世上最繁华的都市。但是,可惜的是唐末以来的战乱毁灭了举世闻名的长安城,也使往日富庶的关中地区变得千疮百孔,更使得那里的生态人文系统遭到了严重的破坏。这样一来,长安已不如洛阳和开封,关中也不如中原。要知道倘若要重建长安,不但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更要耗费无数的人力物力,这对于富裕的大宋来说,也未必能吃得消。说完长安,再说洛阳。从地势上来说,这洛阳乃伊、洛水交汇之处,不但北有黄河之险,而周围被群山环绕。洛阳北有太行山、王屋山,东有嵩山,南有熊耳山、伏牛山、外方山,西有崤山、邙山、中条山等,此等地形,实在易守难攻之所。可你要知道,作为一国之都城,它必定是一个国家商业异常繁荣,人口异常密集的地方。而且,这洛阳和长安一样,作为国家的国都,在每次兵荒马乱的时候,也免不了遭受过战火的伤害。洛阳受到最大破坏的一次,应属东汉末年,董卓挟持汉献帝逃离之时,将洛阳付诸一炬。不要看这‘付诸一炬’只有区区四个字,可是倘若要想再次恢复生机,起码得几十年。洛阳被烧之后的若干年,当人们再次来的时候,昔日繁华的都市已经长满了荒草,变得破败无比。甚至,唐朝末年,洛阳因为战乱,运河堵塞严重,人们居然无法清除掉淤泥。这也就是说,运河和洛阳的联系,已经断了。倘若再想恢复,这所耗费的时间,气力和物资,那将是一个惊人的数目。再者,一个繁华,人口密集的的都市,这耗费的物资可是巨大的。唐朝前期,洛阳,长安依靠的都是广大关中地区(渭河平原)的粮食。可是到宋代时,关中的衰败已经是不可逆转了,所以依赖关中地区的粮食明显不大现实。而被割掉与大运河联系的洛阳最大弱点正是交通不便,滋养需要周边很大支持。最后一点,唐朝开始,华国的经济中心逐渐南移,这大量的物资倘若通过漕运(还没有说这疏通运河的代价到底有多大)的方式运往洛阳,这成本远比输送到汴京高得多。而补给线的延长,更意味着这补给线无论哪块遭到封杀,洛阳就立刻会陷入缺粮缺物的状态,后果不堪设想。而开封恰好就在这条补给线的前端,这就是说汴京一旦失守,这洛阳的日子也不好过。这立国都为长安,洛阳,不但成本巨大,而且受很大的制约,所以并不适合刚刚立国的大宋作为都城之选。说完了长安和洛阳,再来说开封,也就是大宋后来的都城汴京。这开封作为都城巨大的优势是,其由于较少受到战争的破坏,再加上五代十国中后晋,后汉,后周的建设,成为了当时大宋最繁华的都市,而且物资的运输和补给不但成本低,更是方便,的确是三个预定都城之中最适合的。而更重要的是,当时宋朝的那些开国功臣大多是开封人,这根基都在开封,倘若要迁都的话,必然遭到这些人的抵触。而一旦没有这些功臣的拥护和帮助,这赵氏将很难稳固自己的江山。故而,经过长考,赵匡胤最终定都开封(汴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