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貌似赵匡胤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将汴京作为大宋的都城,除了这众多的优点之外,弱点也很大,那就是它处于中原腹地,其地势平坦,几乎无险可守。当然了,在大宋强大无比的时候,压根不需要考虑这样的问题,因为外敌纵然垂涎大宋的富裕,也没这个胆子,甚至是没有力量来袭击汴京。可是随着日月的变迁,这些强敌也变得越发的厉害,他们对大宋也在慢慢退却畏惧之心。而当那颗贪婪之心再也遏制不住的时候,他们就会对大宋张开自己的獠牙。就好比那八年之后,金人进攻汴京,拉开了大宋最大一场悲剧的帷幕。……那里,林灵素还在和蔡京争论不已。可是突然之间,齐慕羽的心不由一动。齐慕羽明白,这迁都一事可不是儿戏,那不但所耗的人力,物力甚巨大,而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就因为他林灵素区区一句上天的责罚,就要大宋迁都,不要说大宋群臣,就连道君皇帝也不会答应的。而他林灵素只要不是蠢得无药可救,应该明白这点。当然了,如果道君皇帝不愿意迁都,他林灵素也没什么损失,他至少也有了借坡下驴,将此事揭过的借口。可是明明这道君皇帝答不答应迁都,都是正中他林灵素的下怀,但这林灵素为何执意和蔡京相辩呢?甚至这眼中更是有着一股深深的焦虑之色。难道这林灵素劝道君皇帝迁都不仅仅只是这水患难除一事?这道君皇帝虽然无比崇尚道教,更是对这林灵素尊敬不已,但这迁都大事,也是断然不会轻易答应的。而最后,那林灵素带着些许的失落离去了。……出于对林灵素的尊敬,道君皇帝特意令人为其修建了一所道观,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上清宝箓宫。’在向门口的小道童禀明来意,让其进去通报,齐慕羽没有等多久,就得到了林灵素愿意见自己的答复。那个小道童将齐慕羽给引到了林灵素静修的一间静室。而此时,那林灵素正盘膝打坐。林灵素示意那小道童出去之后,便朝齐慕羽微微一笑:“这名闻天下的齐大学士亲自登门来拜访贫道,贫道真是倍感荣幸。”
齐慕羽也是笑道:“道长客气了。”
林灵素突然之间闭上眼睛,然后左手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交措起来,而嘴中更是念念有词。片刻之后,林灵素睁开眼睛,而脸上更是显示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齐大学士,方才贫道掐指一算,料定齐大学士此次来上清宝箓宫,实乃有要事。”
齐慕羽摇头:“林道长,本大学士与你乃是初次相逢,自然谈不上这访友闲聊。”
齐慕羽的回答明显让林灵素一愣。“贫道算出齐大学士此次而来,定然是为这汴京退水之事。”
齐慕羽微微叹息:“林道长,本大学士方才说了,本大学士既然与你非亲非故,这自然不敢做那闲极无聊,来叨扰道长的事情。”
“而本大学士以为,这朝堂之上,这能算做大事,能作为本大学士与林道长谈论的话题,也只有这汴京退水一事了。”
“林道长,这但凡是个人都能想到的事情,你却拿来故弄玄虚,实在让本大学士有些汗颜呀!”
林灵素哈哈大笑:“不愧是名誉天下的齐大学士,贫道服了。”
“只是齐大学士,你说你我二人非亲非故,实在有些不妥。”
齐慕羽一愣:“此话何意?”
“齐大学士恐不知道,贫道并非是打小习道。贫道幼时曾做过已故的东坡居士的书童,而齐大学士乃苏门学子,这样算来,你我二人也算颇有渊源。”
齐慕羽也笑了:“倘若不是林道长今日说起,本大学士还不知道居然有此事。林道长,失敬失敬。”
“齐大学士客气了。”
林灵素脸色一正:“贫道以为齐大学士此次前来,是想责问贫道为何未能将那大水退去?”
齐慕羽摇头:“错。”
林灵素惊讶不已:“错?哪里错了?”
“林道长,本大学士也略懂天文地理,本大学士以为这大旱大涝乃天道使然,循环而已,纵然林道长不做法退水,这也总有雨停水退之时。”
“林道长,我汴京城共有汴河、蔡河、金水河与五丈河四条大河,而此次的水患乃是暴雨直下,这四条河流的河水漫过河堤倒灌入城,再加上积雨,使得大半个汴京都被泡在水中,故而才有了如今的大水不退。”
林灵素不动声色:“齐大学士如此说来,是让汴京的百姓慢慢地等那大水退去?”
“林道长,那样虽然不乏是一个法子,但是本大学士以为,我汴京的百姓因为这大水已经损失了太多的财物,如果还让他们继续忍受这大水的伤害,实在有些于心不忍。”
“故而,本大学士以为应该用另一快捷的办法。”
“什么办法?”
“扒堤,本大学士以为只要扒那汴河在城北的下游堤坝,使洪水由城北入五丈河,最后注入到梁山泺,汴都大水马上就会退去。”
林灵素冷哼一声:“齐大学士恐怕不知道汴河的下游乃是当今御史中丞王黼家的千亩良田?”
“林道长,本大学士不但知道这,更知道此次林道长差点被汴京百姓殴打,正是那王黼指使。”
林灵素大惊:“齐大学士,可有凭证?”
“林道长,这凭证自然是有,只是那王黼实在势大,本大学士为了保护自己的一位朋友,不方便透露。不过林道长也不要以为本大学士在骗你,林道长好好想想,以官家对你的恩宠,以汴京百姓对你的尊敬,这寻常百姓,又怎么敢做出此等事来?”
林灵素沉默许久之后,才缓缓道:“齐大学士,你告诉贫道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
“很简单,林道长,要想极速退水,唯有扒堤,可是那样势必得罪王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