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尘见状,又安慰:“逸之啊,古言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韩荣不说话,只幽怨的着苏尘。“咳咳……看起来,你应该已经明白了,算算时间,差不多又要到发饷的日子了,我先走了,过两天我再过来。”
苏尘咳嗽一声,飞速离开。待到苏尘走远,韩荣又盯着远处的人,脑海飞速旋转。苏尘不帮他找人,他决定,自己想办法。等结业?他怕是会英年早逝。他准备先观察十天半个月,将机灵且靠谱的人,提前带在身边……虽然他没有当过先生,却也只是他不当而已。他教的难不成还会比学院的普通先生教习差?想到此处,韩荣露出笑意,找几个人分担,他就能轻松下来了。“逸之。”
王平靠近。韩荣顿时压下思绪:“王长吏。”
王平不解:“你说,郡守大人是怎么想的?这乙班……”乙班的投入并不小,在王平看来,如果将乙班的先生拆开送到各个县城镇子等地方当先生,然后将乙班的投入放在私塾……如果再多增添个些许银钱,所有县城,超过百分之三十的镇子,都能有一间私塾。如此一来,能教的人会增加许多,庞大的数量之下,得到人才的数量会更多。韩荣眼眸一挑:“你以为郡守大人会想不到?”
王平急忙解释:“不是,我都能想到,郡守大人肯定能想到……就是因为如此,我才想不通。”
韩荣沉默一会,轻语:“百姓,总是愚昧……”很多人喜欢说愚民,其实不是没有道理,有许多人,哪怕当真有机会求学,可求学要花费多少时间?在很多人看来,还不如忙活家里的活计攒钱。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让家里的劳动力放下劳动去读书,万一无法结业该如何?而且求学非一蹴而就,想要学有所成,必须要有大量的时间。哪怕乙班的人不需要缴纳费用……毫不客气的说,现如今整个玄凤郡,除了琳琅的百姓可以让家里一两个劳动力不再劳动,其他地方,没资格,哪怕苏尘不收束脩,发放笔墨纸砚,其他人家里也无法负担!听到诸多解释,王平顿时恍然:“原来如此。”
韩荣见状,不再言语……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大夏世家,特别是以诗书传家,王朝更替也能不断传承的世家,靠的就是书……大规模开启民智?苏尘真那么做了,之前对苏尘抱有善意的世家,曾经因为苏尘的天资,那善意有多深,下一刻,杀意就会有多可怕!茫茫大势,非人力可挡。他甚至认为,苏尘强行要求入乙班就必须签订结业后效忠的契约,就是为了减少入学学子的数量,免得被世家大族认为苏尘发了失心疯,引来不必要的敌意。有了契约,不管是谁看到,都只会认为,苏尘不信任外人,所以宁愿花钱自己培养。很快,韩荣压下思绪,岔开话题:“王长吏你兵法参悟得如何了?”
“应该快了……”王平下意识捂住胸口,露出些许喜色。他怀里有一张纸,纸上只有一个字,一个“兵”字!那是苏尘给他的,虽然不能让他瞬间掌握兵法,可带着那个字,他在参悟兵法的时候,只觉得心清目明,参悟的难度下降了不知多少。“你抓紧时间,我去看看有没有能用的人,然后我就回了,郡里还有大堆公务在那,可不能在书院停留太久。”
韩荣也慢悠悠离开。他要去挑选助手,忙碌的生活,只有助手才能让他享福……谁家郡丞像他这样天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王平见状,急忙开口:“逸之,郡守大人让我告诉你,让你在城里挑选一些知道进退的大商户和豪族,县尊准备和他们做茶叶生意,有了他们,茶叶以后就能卖得更远了,还有,琳琅客栈的字画什么也带来了,客栈也搬了过来,郡守大人让你有时间去将字画好生摆放……”背着手慢悠悠走路的韩荣身形一个踉跄。“我的命好苦……我就不该去琳琅,不去琳琅,我就不会……”周泰眨了眨眼睛:“都走了,那我该去干啥……”这一阵苏尘身边的人都颇为忙碌,就他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他总感觉有些不太好。王平提醒:“之前县尊不是让你空闲的时候去碧云州?”
“少爷还要成亲呢……我现在就去。”
周泰恍然,飞到天空化作流光。……时间缓缓流逝,眨眼,又是一月时间过去。一月时间不长,不过对于玄凤郡郡城而言,却是产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白家和江家忽然就被连根拔起,郡城地下势力更是被忽然冒出来的明月楼所掌控,而且诸多百姓更是震惊的发现,往日咄咄逼人的豪族士绅,虽然依旧霸道。可此时出手却变得收敛许多,如果某个人要被打死了,豪族乡绅居然还会咬牙送去医馆治疗……而且,只在传说中出现,却从未真切下发的救济粮,居然能拿到了。而且郡守府还大规模召集壮丁,不断的在城中修建公厕改善环境……许多百姓都知晓如今的琳琅,人人幸福美满,而此时苏尘任了郡守,他们的幸福日子,也要来了。他们还听说,他们的郡守大人,每日处理公务都要处理到很晚,反而是郡丞韩荣韩逸之,丝毫不体谅郡守大人的辛苦,每日忙完本职工作后,便跑去郡守府听小曲!还听说,要不是韩荣本职工作完成得好,他们那每天都忙碌到很晚的郡守大人,非都好好抽韩荣一顿不可。……郡城内。一个老叟杵着拐棍在街道中缓缓行走,时不时打量四方百姓,他的身后,跟着好几个魁梧汉子,气息不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老叟绝非平民百姓,纷纷,敬而远之。老叟也不在意,只继续在街头溜达。慢悠悠又走了许久,他走过了小半个郡城。随后从怀里取出一张锦帕,擦了擦额头。“老爷子。”
身后的几个汉子飞速靠近,马车也急速靠近。老叟回到马车……内部的空间颇大,好几个侍女急忙上前捏肩捏脚。老叟更笑道:“果如姜子玉宗师所言那般,这位苏郡守,当真是有着纯粹的仁心,任郡守不过两月,郡城黔首便开始变得不一样。”
一个年轻人低语:“老爷子,那我们,回去?”
老叟微微摇头:“虽然我很理解苏郡守,可,我江氏的人,总不能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