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豫了半晌，最终下定了决心。她转身去内室取出了一个黄花梨木做的盒子。“殿下，臣妾愿为您分忧。”
朱厚照看了一眼黄花梨木的大盒子，眼神微微一凝。根据原主人的记忆，黄花梨木本身就是一种珍贵的药材，能用这种木盒装的事物想必也是很珍贵的，于是朱厚照好奇的问道：“这是？”
“这是臣妾入宫的嫁妆，其中还有一些其他东西，臣妾将它全部捐出，以供秦督师的军饷。”
白才人道，看向木盒的神色有些复杂，然后走来给朱厚照按摩肩膀。朱厚照一阵尴尬，想着原主人以前对待羽墨是如此的糟糕，经常打骂。而她仅仅因为这两天自己对她的好，就愿意用自己的首饰嫁妆来帮助自己，这是多么单纯温柔的女子啊。于是他将其搂入怀中，打趣道：“爱妃啊，别闹，你这点首饰什么的，还是留给你自己吧。而且就算拿去换钱，对于辽东地区军饷所需数目，也只是杯水车薪。”
“我罚沐贵妃，纯粹就是沐家一个警告，你不用如此。”
白才人语气略微有些凝重：“殿下，您自己打开看一看便知。”
朱厚照愣了一下，半信半疑打开。盒子中装着一大叠银票和京城的地契，此外还有不少名贵的首饰。朱厚照瞠目结舌，他估计那一叠银票至少都有五万两，加上地契，恐怕不低于十万两。“嘶！”
他倒吸一口冷气，看向白才人：“羽墨，你从哪弄来的这么多银子？”
白才人低着头，沉默不语，突然向朱厚照跪了下去。朱厚照大惊，连忙扶起她柔弱的身子，道：“羽墨，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事好好说？”
可白羽墨还是执意地要跪下，带着些许的哭音，道：“殿下，臣妾对不起您，有事瞒着您。”
朱厚照心疼她一脸委屈的样子，沉吟片刻，道：“羽墨，你站起来同我讲。只要不是太出格的事情，我都原谅你。”
白羽墨闻言，这才在朱厚照的搀扶下缓缓站起。她抬起头看着太子殿下，眼中噙着晶莹的眼泪，道：“殿下，你还记得白玉堂这个名字吗？”
朱厚照蹙眉回忆。白玉堂？这个名字似乎很熟悉。朱厚照在脑海中仔细搜索这个名字，终于他想起来了！曾经的江湖上威名一时的“盗圣”，白玉堂！提起白玉堂，就不得不提及葵花派。葵花派在江湖上是数一数二的大门派，门中高手众多，论武功，他们可能不是江湖中最强的，但要是论暗杀追踪，或者是窃取情报，江湖上其他门派无不要叫他们一声大哥。但是因为他们处事毒辣，被一些正派冠以邪派的名头，江湖中处处有他们的身影。而白玉堂，就是葵花派的一员。而让他如此威名赫赫的，则是他那一身偷盗的本领。无数富豪地主的家中，都遭过他的贼手。并且此人酷爱劫富济贫，素有“侠盗”的美誉。但如果你问，身居庙堂之上的朱厚照是怎么知道白玉堂，答案很简单，他见过。半年前，白玉堂艺高人胆大，跑到宫中那偷窃，结果当场就被大内密探给抓住了，至今还被关在东厂的天牢里面。但是白羽墨如今提到盗圣是为何呢？朱厚照突然想到一种可能，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道：“难道盗圣是你...”白羽墨终于控制眼角的泪水，脸上一行清泪，点头道：“没错，他是我的同父同母的哥哥。”
她用手帕轻轻拭去眼泪，缓缓道出真相：“殿下，您知道的，臣妾家族也算是京城望族，平日衣食无忧，家教甚严。”
“其实，白玉堂真名叫做白羽堂，乃是比我大五岁的哥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学习，他待我甚好。”
“可是后来年龄稍长时，哥哥不知道从哪里结识一群江湖人士，然后开始学习武艺，浪迹于市井。我爹爹是一个很严厉的人，看见我哥如此颓废，便严厉训斥。可哥哥仿佛什么都听不进去。”
“后来他不知何时养成了偷窃的习惯，被爹爹发现之后，大发雷霆，将他逐出家门，不认他这个儿子，自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朱厚照听完了白羽墨所说，沉默半晌，道：“那这些银票和地契是？”
白羽墨清秀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痛楚，道：“其实半年前他来到宫中，并不是来偷东西。而是来找我。”
“找你？”
“没错。他从小到大最疼我这个妹妹，所以得知我进宫之后，专程前来看我。这些银票和地契就是他当时交给我的，说是给我的嫁妆。当时我得知他是凶名赫赫的盗圣，这些东西是他偷盗而来，所以我不肯收下。”
“后来他告诉了我一件事，”白羽墨脸上流露出一丝痛楚，道：“他说他如今已经身患重疾，最多活不过半年了。”
身患重疾？朱厚照仔细回想当时所发生的事，没错，白玉堂进入天牢后没多久，就死在里面了。现在想来，原来他当时就知道自己活不长了。“他说他后悔当时不停父亲的话，后悔离开白家。他说他做的坏事太多，有损阴德，这才会落得一个英年早逝的结局。他说他希望，将他之前所累积的财富交给我，希望我用这些东西做些好事，这样他在黄泉之下，才算安心！”
朱厚照静静地看着白羽墨和她手中的木盒，原来这个盒子里的东西有这样一个来由。“所以，我恳请殿下，将这些东西拿去充当军饷，也算是对我哥哥一生罪孽的救赎以及了遂他最后一桩心愿。”
“此外，臣妾恳请殿下处罚自己欺君之罪！”
白羽墨清秀的脸上闪过一丝决然，然后再次跪拜在地。朱厚照沉默良久，最终叹了一口气。他将白羽墨轻轻地扶了起来，白羽墨眼中充满了不解，不知道他这么做的含义，难道他不应该叫人将自己拿下，然后等待处置吗？朱厚照深情地看着她，一把将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