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张介宾一行人来到医学门,见俞尧日正在吟诵崔护的《题都城南庄》,打趣道:“俞兄又在睹物思人?”
“去年此时我本是来太医院砸场子,不知怎的就入了太医院。一年过去,似乎还学到不少。也不知若是参榜,能位居第几?”
俞尧日说道。 众人相视一笑,准名医榜并不是所有人都参与,俞尧日只是未参加中的一个。 “今年榜单,我们准备扩大范围,所有医士医生都参评。尧日,也邀请你参加。”
陈实功说道。 “好啊。”
众人都没想到俞尧日竟一口应下,先前可是邀请了许多次,他都拒绝,没想到今日竟改性子了。 “我不参加,怎么砸场子?”
俞尧日笑道。 众人大笑,还惦记着这茬。 很快,大家都聚集到了一起,等着公布这一年的考核结果。 朱儒见人差不多到齐,说道:“经过一年的学习,你们不再是医丁,都是合格的医生。可惜太医院名额有限,不能全都留下。希望回乡的医生也别忘了继续学习,这样才能更好的造福桑梓。”
众人闻言都有些压抑,大家都在太医院生活了一年,也都知晓太医院有定额,医官分为院使、院判、御医、吏目、大使、副使;医员分为医士、医生,如今虽有扩招,也不能多太多,毕竟要发廪米,这都是实打实的钱粮开支。 过去一年,他们一百八十一人除了包吃住外,是没有发廪米,平时开支、笔墨纸砚都是自备。这也是陆续有人离开的原因,一面儒学照发廪米,一面医学什么都没有,这样的落差感实在是太大了。 朱儒先是好一番安慰,最后轻描淡写的提了一嘴今年扩招五十个名额,也没公布名单,就让众人都去参加祭三皇。 三皇祭典依旧隆重,因为是第二次参与,给众人的震撼反而不如去年。 张介宾还在人群中看到了郭澹,其实早在几日前张介宾就知道此番钦天监领队正是郭澹。率领36名舞生,此刻好不威风。 “才短短一年,大家便都各有成就,不知义仍现在可好。”
张介宾此时想起汤显祖来。 典礼结束,大开宴席,算是饯别,其中有一百人将离去,还有几十人会去往各地执行医疗任务,去一年、两年、三年的都有。 阎平之乐呵呵的走了过来,张介宾问道:“平之兄如此高兴,莫非升任吏目有着落了?”
“介宾,你看你,人都还没离开,师兄都不叫了?”
阎平之笑骂道。 “我这不是提前适应嘛!”
张介宾笑嘻嘻道。 “吏目没那么简单,你又不是不知道,去年名额就满了,不过我现在升为‘支品级俸’,也算是对得起我这几年做的事了。”
阎平之感到很满足。 张介宾知道,所谓“支品级俸”是什么意思,因为暂时没有实缺,就先让你享受吏目的俸禄和待遇,等有实缺再给你补上。先支相应品级俸禄给你,这便是“支品级俸”。 支品级俸是医士的最高境界,一等医士支品级俸,月俸五石,是四等食粮医士俸禄的十倍。 二等医士支杂职俸,月俸一石,享受杂职俸禄。 三等医士领冠带,月俸七斗。 四等医士领食粮,月俸五斗,医士皆能免二人役,一人本人,一人同族。 五等医生,月俸四斗,仅免自身役。 这些都是无家口的俸禄,医生有家口,能多领一斗米,医士能多领两斗,算是福利了。 现在刚成为五等医生的他们每月只有四斗米,阎平之却有五石,今天之前他每个月还只是领一石米,一下子收入翻了五倍,如何会不兴奋? “马莳现在是什么等级呢?”
张介宾问道。 “马师弟啊,他才起步,现在还是食粮医士。”
张介宾一听乐了:“哈哈哈,原来他就是为五斗米折腰之人啊!”
渐渐的越来越多人走了过来,吴崑也在其中,张介宾问道:“山甫兄是什么医士呢?”
“吴师弟啊,现在是支杂职俸,不过早有师长说过,他才是我们医士中的第一人,如果只提拔一人做吏目,肯定就是他了。”
阎平之轻声说道。 张介宾也凑他耳畔说道:“不会,前有马莳,后有陈实功。”
阎平之一怔,随即苦笑道:“我的乖乖,看来我是彻底没希望了,突然觉得能支品级俸就不错了。”
吴崑走了过来说道:“你们在那耳语些什么?”
“吴师兄还用说,他们肯定在说我们坏话啦!”
汤性鲁说道。 王廷辅、刘伋等人都点头,仿佛二人被抓了个正着似的。 “没有的事儿,我们在讨论俸禄之事。介宾问山甫月俸多少。”
阎平之解释道。 “唉,我这一石的俸禄哪好意思说,不过我可听说阎师兄可是涨俸了,那还不得请客?”
吴崑叹了口气,随即就把阎平之给卖了。 众人一阵起哄,阎平之瞪大了眼睛,像是不认识吴崑了一般,吴崑却满不在意。 “这可是你逼我说的,要请大家一起请。”
阎平之的话却吓不住他,吴崑笑道:“任你舌绽莲花,也奈何不了我,我就一石米,从没涨过。”
“二月诗会,你吴山甫拔得头筹,得银一两;正月元宵,你吴山甫灯会得银二两;去年年底,龚师给你润笔之资达十两之多,腊月,一体堂付你年资若干,我想怎么也不会少有十两吧?生药库又分你银钱几何?诸君且评评理,他吴山甫该请不该请?”
“该请!哈哈哈……”众人自然起哄。 “哈哈,我咋不记得原来还有这么多收益,请,请,只要他阎平之带头,我吴山甫奉陪到底。”
吴崑很是霸气的回应道。 “你倒是说说,一体堂去年分了多少银子?”
张介宾想着自己都得了一分银,顿时好奇起来,忙问道。 “不多不多,也就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