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他们刚下火车，就被井方接到了产业园。井方严密看守了一夜，围观的人大清早就来了，都抱着发财的目的。这么随手一挖就有国宝，这里得多少国宝啊？尤其裤裆街的动迁户，听到消息纷纷赶来，那表情简直就要痛哭流涕，我们怎么没挖一下呢？现在已经分辨不清是谁家了，所以痛苦了一大堆。甚至有外地特意赶来的文物贩子，一看这场面确实不假，专家都来了一车。然后就等机会了。张云熙五人到了现场，刘汉已经迎了上来，先和张云熙握手寒暄，又和王世厢一番感谢，感谢他对姐姐的照顾，剩下那三个考古专家却傻眼了，就这么浅，挖出来国宝青铜器？那不早丢光了吗？王世厢根本不信，笑道：“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刘汉双手示意，张云熙和王世厢左右靠过来。刘汉小声说：“这是我埋的，因为胡良轩作梗，全省建筑公司都不接我的工程，所以出此下策。当然，你们也不亏，这里除了燕侯盂、酗亚方尊两件国宝，还有一个玉琮，总共就三件。我的意思是，让他们三个挖吧，咱们去我家坐坐，等建筑公司来人，我过来命令你们撤退，你们走就行了。”
两人面面相觑，张云熙哭笑不得，刘汉可真下血本啊。王世厢却极喜欢刘汉这种风格，国宝不重要，做人就要赢。他哈哈大笑：“我必须先去看看刘硬，张馆长干什么我就不管了。”
张云熙叹道：“我走了就不像了，你们去吧。”
两人也不客气，立刻上了摩托，回家去了。然后张云熙四人就开始小心清理现场。他们用的可不是铁锹，而是小铲子，毛刷子，像按摩一样温柔，把两件青铜器国宝清理干净，当然玉琮也找到了，四人仔细研究，反正也没别的了，挖什么挖？围观众人越发羡慕，看看，随手一挖就是青铜器，只是离太远，看不清是什么。没过半个小时。轰隆隆的汽车声由远而近。大批车队到了，有挖掘机，有平板卡车拉的搅拌机、卷扬机，剩下的是水泥车、红砖车，各种建材，大批人马，都是省城运过来的，洋洋洒洒望不到尽头，直接开进了工地。然后，刘汉接到电话，和王世厢又回来了。刘汉当着孙涛的面宣布，建设打火机产业园意义重大，大于文物挖掘的意义，所以，挖掘完毕。五个人啥也不用说了，直接带着三件文物上了面包车，走了。聂军立刻带人撤退。孙涛精神抖擞的接管了这里，不允许外人进入，围观的都被驱逐。围观的人都看明白了，刘汉把文物专家都赶走了。这里的文物，谁挖着就是谁的了。……胡良轩听到消息，顿时勃然大怒：“刘汉是青山王吗？文物必须挖掘，让井厅带人去封锁产业园！谁敢反抗，就地击毙！”
秘书赶紧提醒：“用不用和井部沟通一下？我们封了容易被刘汉歪曲成打击报复。”
胡良轩一想也对，拿起电话，亲自打给井部大佬。“贾老板，刘汉把张云熙赶走了，文物保护还要不要？”
“哦？这事得等张云熙回来，问清楚情况，他说有挖掘的必要，才能挖掘。”
贾老板可不信胡良轩的话，他和刘汉的仇怨谁都知道。胡良轩问：“等张云熙回去，那文物流失怎么算？”
“那就是张云熙的责任，他没有第一时间汇报。但我认为张云熙的做法，足以证明那个地方没有挖掘价值。有文物不等于有墓葬，很多农村家里挖个菜窖也能挖出文物，但那显然不是墓葬，就是藏在地下的，或者历史太久，各种原因湮埋了，大面积挖掘没有意义。”
“哦，好吧。”
胡良轩挂了电话。他又想起那工程队来，问：“查一下，哪个工程队去青山了？我们这边的工程不做了？”
秘书立刻出去打电话，很快就回来了。“各个建筑公司都有人去，但那些人都辞职了，组建了私人工程队。现在各大建筑公司都说干不了活儿了，几乎都掏空了，所有工程都得推后，等招到人再启动。”
胡良轩无比震惊：“那么多建筑公司，都辞职了？他们疯了吗？”
秘书苦笑：“是青山的诱惑太大。刘汉溢价百分之二十，完工当场结算。而且那里的工程，足够他们干几十年，怎么都值了。我们是老欠账，工人都不愿意干，那么累的活儿还拿不到现钱。相比之下，刘汉从来不欠，他赚的比花的快，永远不缺钱，账面还躺着四千六百万，就这还天天进钱，谁都放心啊。”
胡良轩怔怔许久，忽然醒悟过来：“那青铜器是刘汉自己埋的。”
秘书浑身一震，明白了，难怪建筑公司都跑没了，挖了宝藏就是自己的。“他这犯法了吧？”
秘书说。胡良轩慢慢摇头：“没用。国家拿到了好处，燕侯盂、酗亚方尊，都是国宝级文物。这可比刘汉捐赠强多了，所以，就是挖出来的。”
他忽然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刘汉的应变手段，永远在他预料之外。秘书小心地道：“查他的税？”
胡良轩再次摇头：“青山有权制定免税正策，既然已经定了三年免税，就不能更改。这是正府的公信力，牵扯到外商，不能破坏。更何况，为了加快自动化改造，尽快占领世界市场，创更多的外汇，也应该免税。”
秘书无言，如果没有私人恩怨，胡老板是一个很合格的老板。胡良轩忽然想起：“那个程控交换机，研发成功了吗？”
“没有。一百万都花完了，陆家曦也没研究出来，更别提生产了。可刘汉说的投资一百万，是包括研发和生产的。这恐怕不是陆家曦的原因。”
胡良轩目光复杂，虽然他恨不能弄死刘汉，可又不得不钦佩，终于慨叹一声：“他说的没错，清晰界定的产权，是市场经济的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