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工程队完全延续了以前的风格，昼夜不停的施工。四十八栋厂房一个星期建设完毕。而刘小庆的宾馆连坑都没挖好，盖高层太费时间。刘汉当场付了六百万现金。工程队当场发工资，工人们皆大欢喜，对得起辞职。房地产的魅力就在于此，建材可以拖欠。这简直就是超级杠杆，厂房是最好的抵押物，可以拿银行去贷款。对有背景的人来说，盖楼都不用花钱，百分之百是银行的钱。恰到好处的，陶伟浩的电话打了过来。“那个程控交换机，花了一百万，研发失败了，但进展还是有的，要不你买下成果？”
“哦，你让我给你填坑？”
“呃，你别说这么难听，模具都还给你了，打火机设备也给你了，都没要钱。现在这边的交换机生产设备，包括计算机，还有原材料，连带土地厂房，可不是二十万能买下的。我把人都撤走，余下的一百万卖给你。”
“好，陆家曦的身体没事吧？”
“没事。你放心吧。另外他住的是公产房，转入民营企业再住就不合适了，那可是独门独院，你也买下来吧，才三万块钱。”
“好，我买下，你先给我办好私有房产证明，写陆家曦的名字。”
刘汉挂了电话，又打给赵雷：“做好准备，我们要大干了，托人把孩子送回来，我明天到。”
“ok。”
……陆家曦正伏在办公桌前，设计二十四线程控交换机的电路图。他的身材很消瘦，头发宛若荒草一般，不知道几个月没有理过发，脸颊已经深陷，看起来身体透支的厉害。唯有眼镜后面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依旧不屈不挠。仿佛身体和灵魂，已经彻底分离。门轻轻的开了。李玉走了进来，虽然穿的简朴，却形容端庄，看起来比陆家曦年轻二十岁，其实只是小十岁，此时她的眼中却充满了忧虑。她走到丈夫面前，柔声道：“别拼了，公司已经卖了，人都撤走了。”
陆家曦凝固了三秒，转头看向妻子，“人都走了？”
他说话一般人听不懂，因为他满嘴没有一颗牙，全拔了，有些音节根本发不出来。听过他说话的人，都弄懂了一个道理，牙齿是说话用的。“是，公司卖给个人了，他叫刘汉。”
李玉眼中溢出痛苦。她没敢说，他们两口子已经被卖给了私人，这对丈夫的自尊心是一个严重的打击，可上面又不容他们反对，回大草原教书也不行。陆家曦却一脸茫然：“怎么回事？部里直属的企业，卖给个人了？程控交换机说放弃就放弃？”
“没有放弃，刘汉买了也是做程控交换机，我们两个还留在这公司里，我们是唯一留下的。”
她说完，以为丈夫会很生气，哪知道，正相反。陆家曦释然微笑说：“继续做就好，不能放弃啊，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然后伏下身来，继续设计电路图。李玉愣了许久，不知道丈夫明白还是糊涂，他们已经是临时工了。……翌日。刘汉和慕风走出火车站，上了吉普车。接他们的人是许晴川，他带着两人完成了一切交接手续，资金划拨。炎黄科技正式成立，注册资金二百万。当然，账面只有一百万。许晴川笑道：“我就等着看了，你怎么用一百万生产出程控交换机，能不能给我个时间？”
“你应该问我需要什么帮助。”
“哦，招聘这事，你最好继续招陆家曦这样的，谁都没意见，如果你挖了央企的工程师，那可是个麻烦。”
“我只招聘没有工作的，但最好有工作经验，哪个行业都不要紧。能不能给我一份全市的，辞退的、开除的，各种原因丢掉工作的，包括刑满释放的人员名单？”
许晴川听得有些不忍，提醒道：“你这么能做好吗？挖一些国企员工，还是没问题的，现在企业冗员太多。”
刘汉笑了：“不用。我哪怕招聘在校大学生，也不招有工作的，不能挖****墙角。”
“好吧，我安排一下，让人给你送过来。还有什么？”
“我可以买汽车吗？三轮车效率太低。”
“这个，按规定是不允许私人买汽车，但你是民营企业，没有先例，也没有规定，我打个招呼吧。”
“行。那就没事了。哪怕我一个人都招不到，我和陆家曦就足够，七天研发成功，半个月出样机，一个月见利润。”
许晴川如遭雷齑，他百分之百断定，刘汉一个人就能做出程控交换机！他半晌才吸了一口气，不解地问：“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要陆家曦到底干什么用？”
“我需要一杆大旗，揷在世界科技之巅，迎风飞扬，震慑西方。”
刘汉意味深长地说。许晴川毛骨悚然，我们是不是还不了解陆家曦？但他什么都没说，就当没听过，不要节外生枝，把陆家曦留给刘汉吧。……刘汉两人终于赶到了炎黄科技。原来的厂牌都被拿走了，收发室里也是空的，院子里也是空的，真是破产的景象。倒是厂房还行，四层大楼，一楼是食堂、仓库、生产车间，有一些设备和材料。正准备上楼，一阵刺耳轰鸣，赵雷骑着幸福摩托进了院子。刘汉笑道：“才买的？”
“是啊。不是要大干吗？没有摩托哪行。”
赵雷下了车，用链子锁把轮胎锁好，跑了过来。“我们可以买车。”
刘汉说。“啊？好，买一个货车。”
“再买一辆拉达，陆家曦上下班接送，专人保护。”
拉达是苏国产轿车，非常结实耐用，还便宜，才十二万。赵雷觉得有点过了，但依旧点头：“好。我看看陆家曦什么样子。”
刘汉严肃地道：“记住，对陆家曦一定要尊重。”
赵雷哭笑不得，“他有这么重要？”
“你是这个企业的老总，一切都你说了算，包括陆家曦的意见都可以否决。但你不能不尊重，你要分清做人和做事的界限，高科技企业，靠的就是招揽人才。”
“我明白了，礼贤下士。”
赵雷郑重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