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原方面派出投降太监进城传话。 杜公公进城后,进入乾清宫,对崇祯皇帝道: “刘贼兵强马壮,势不可挡,愿圣上三思。”
“刘贼请求朝廷割地求和,割让辽东、辽西、山东,允许平辽侯分国而王,另外须犒赏开原军白银五百万两。此后,平辽侯将协助朝廷铲平关内群贼,防御蒙古鞑靼,不过平辽侯不奉朝觐。”
朱由校颤巍巍举起手。 环顾左右,周围群臣害怕承担责任,都一言不发。 这位万历皇帝的皇孙,泰昌皇帝的皇子,眼见事态紧急,也顾不上什么九五之尊,皇家颜面,大声对杜勋道: “回去告诉平辽侯,朕许了!”
刚才还沉默不语的百官闻听此言,立即炸开了锅,纷纷开始劝谏皇上。 “皇上,目下国库入不敷出,去年各地赋银收入不过区区三百万两,而今亏空一百五十万,如何能拿出五百万两?”
“陛下,刘贼贪得无厌,张口就是五百万两,当年此贼在神宗皇帝面前,也是这般狮子大开口!无需理会此人!”
“京师固若金汤,刘贼孤军深入,岂不闻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者也,一旦勤王军四面合围,必定·····” 十七岁的崇祯皇帝朱由校忽然看清楚这群东林君子们的真面目。 “朕有意与平辽侯议和,而今内帑如洗,一毫无措,筹集五百万犒赏银,还得依靠诸位爱卿。”
赵南星沉声道: “陛下,祖宗三百年来积蓄,如此困窘至此?”
朱由校见赵南星明知故问,不由龙颜大怒: “先皇遗留两百万内帑,已交由兵部,分发辽西,充作辽饷!祖大寿欺君误国,殊为可恨!”
“大明享国两百余年,而今一旦亡于朕之手中,黄泉之下,朕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如今事情紧急,国家存亡,只在一念之间,诸位爱卿当慷慨解囊,共赴国难,待击败开原逆贼,刘贼退去,朕必加倍奉还!”
崇祯元年五月六日,京师乾清宫。 焦躁不安的朱由校几乎是在乞求他的大臣们。 当初鼓动辽西与开原军为敌,而后宣布平辽侯为逆贼,凡此种种,都是这些大臣定下的主意。 群臣都把平辽侯比作以“七大恨”起兵反叛大明的老奴,把开原比作后金。 他们在皇帝面前信誓旦旦表示,只要辽西祖大寿出手,只要圣上乾刚独断,只要大明上下一心,翦灭刘贼不过旦夕之间。 这些北京城中的文官勋贵们无意之间把自己带入到浑河血战,以为只要毕其功于一役就能消灭开原军,彻底解决这群关外蛮夷。 他们信誓旦旦的保证,如今看来显得很是讽刺。 说好的上下同心,说好的毕其功于一役,现在祖大寿死了,辽西覆灭,开原军一路所向披靡,直至兵临北京城下。 眼前发生基本就是二十年后李自成东征的翻版。 当然,在这个历史位面上,李自成张献忠可能已经不存在了。 崇祯皇帝知道内府已经没有银子,现在走投无路,只得向百官求助。 “若能凑齐五百万犒赏银,贼人便会离去,待那时,召集天下兵马勤王,或可一战。”
朱由校充满期待的望向一众大臣。 廷议从辰时一直进行到下午申时,扯皮了两个多时辰,最后以群臣“家计消乏,无能为力。”
告终。 旁边等待已久的平辽侯使者早已等不耐烦,频频催促。 朱由校以死相逼,扬言要去煤山歪脖子树上自缢,话说到这个份上,他的忠臣良将们还是一毛不拔。 只有庶吉士李明睿、勋贵惠安伯张庆臻、南和伯方履泰、遂安伯陈长衡等几位勋贵慷慨解囊,当场捐助上万白银,并痛斥那些唯唯诺诺的官员,说他们乃衣冠禽兽。 加上朱由校为数不多的内帑,最后勉强凑够五万两白银,距离刘招孙提出的五百万两,实在相差太多。 天启皇帝只得命杜勋出城向平辽侯回话: “银两须些时日筹集,此外,裂土封王,事关重大,容朕再做考量,请平辽侯宽限时日。”
已经等了足足三个时辰的杜勋匆匆向皇帝行礼,连忙除了左安门。 左安门城外,平辽侯中军大帐,刘招孙在听说紫禁城内发生的事情后,知道朱由校是拿不出银子了。 他望向身边一众心腹,神色平静道: “圣上被逆贼劫持,城中逆贼拒绝和议,要以京师百万百姓做挡箭牌,顽抗到底,下一步当如何?”
其实眼前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只有接着靖难清君侧。 刘招孙不想背负一个叛国弑君的恶名,被记录于后史。 他扫视四周,最后目光落在康应乾身上,康监军心领神会,立即站出来道: “刘总兵,既然皇上为东林奸邪劫持,诏令不出紫禁城,主辱臣死,皇上处于危难之中,正是我辈忠臣良将报国之时,当一举攻入京城,大张杀伐,剪除元凶,解救天子于倒悬!各地勤王兵马旦夕将至,地方上那些总兵参将,不谙世事,难免被奸人蛊惑,做出不利于开原军的事情,总之时不我待,不容迟疑!必须立即下令攻城!”
马士英等人见状,怎么会错过这个难得的表忠心机会,纷纷附和道: “平辽侯率大军入关靖难,为救圣上,不畏矢石,九死一生,所有一切付出,都是为了此时,此刻万万不能迟疑!不能让奸人逃走!”
一众手下纷纷劝说,鼓动刘招孙立即进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