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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1 / 1)

这一推门,倒是将屋子里的人都吓了一跳。门口坐着的两个妆容有些艳丽的女子,甚至捂着嘴巴尖叫了一声,那眼神,仿佛看见了鬼一般的害怕。楚念禾站在门口没有动,眼神却先是冷厉地在众人面上逡巡了一圈。周府的大夫人,李府的继大夫人……这一圈看下来,倒是没有什么能拿得上台面的面孔。尤其是门口坐着的那两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倒像是哪家大人将自己家里的歌姬舞姬带来了似的。只是,这些人虽不是真正的上流人,没什么体面的身份,可这金云城里的张家长,李家短,却是能说的绘声绘色,个个都是传说谣言的好手呢。楚念禾正一个个地瞧着她们,却听得主位旁边的座位那里传来了周氏的声音:“哎呀,是念禾回来了,你可有去拜见你祖母了?这些日子以来,你祖母可甚是挂念你呢!”

周氏的声音软绵绵的,脸上还挂着刻意讨好的微笑,倒是让楚念禾觉得有些意外。她默默地瞧了周氏一会儿,却没有立即应她的话,而是低身朝着这一圈盯着她看的夫人们行礼道:“念禾给各位夫人请安了。”

周氏的一张热脸便贴了冷屁股,笑容虽还尴尬地挂在脸上,眼睛里却充斥了几分委屈。楚念禾行完了礼,便袅袅婷婷地走到了主位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淡淡地笑着说道:“家母有事不在,就由念禾替家母招待各位了。各位方才在说什么?还请接着说罢!”

楚念禾这话是一石二鸟,既让周氏意识到自己是做姨娘的,上不得台面也不配招呼客人。又讽刺了在座方才看热闹的人,让她们知道自己方才听见了她们的话,也让她们知晓些分寸。果不其然,一群夫人们顿时面面相觑,脸上露出些尴尬的神色来。一旁的周氏也冷了脸,眼角却刻意挤出了一两滴泪水来,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楚念禾本来也没打算给周氏脸面,看也没看她一眼,便冷冷说道:“周姨娘还是不要故意作出这副样子给大家瞧,毕竟我们楚府不是小家小户,这脸面,还是要几分的。”

“我……”周氏赶紧擦了擦眼泪,声音娇弱地刚想开口,却被一旁的声音给盖了下去。“哟,这楚家大小姐果然威风,”说话的人是一个大概二十五六岁的女子,就是方才楚念禾在门口听见的那个尖利的声音:“我还从没见过哪家的小姐敢这么跟姨娘说话的。就算你周姨娘身份不如你尊贵,那她也是你父亲的妾,是你该称一声”姨娘“的呀!你这样不知上下尊卑,我说句不好听的,这要是普通人家呀,怕是都要将你打出门去喽!”

这人果然是牙尖嘴利,说话句句都如刀刃一般锋利,看来是得了周氏不少好处的。楚念禾回头瞧瞧周氏,见她竟然还是低着头抹泪,全然没有往日在府里撒泼耍横的模样。她便明白了,原来这周氏,是故意要让她们母女在众人面前难堪,落得一个刻薄妾室,刻薄姨娘的名声!她轻嗤一声,又回头瞧了瞧说话的女子。从她的穿着望过去,倒是着了一身的翡翠金珠,金光璀璨的看着很是体面。可若是细瞧,便能看出她穿戴的金银都是这几年早就不时兴的样式了,看来,她是把自己的身价财产都挂在身上,充门面来了。瞧着那女子也正一脸不屑地盯着自己,楚念禾便低头用手帕掩着嘴笑了笑道:“不知这位夫人是哪位大人府上的,念禾竟从来没见过呢。”

那女子没想到楚念禾竟对她的话不为所动,倒问起她的家世来。她的面上便带了几分尴尬,抿了抿嘴唇道:“我……我是西边柳……柳府的……二夫人于氏……”这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不说,声音竟也越来越小了。“呵……”楚念禾不禁又低头笑了一下:“二夫人?你的意思是,你是柳知府的二弟媳?”

这女子还真是可笑,为了抬高自己的名头,竟连二夫人这样的词儿都敢往自己的头上安。谁不知道,这金云城里一贯是盛行成年便分府独居的规矩,别说亲兄弟了,就是亲父子,那到了年龄都是要分开过的。这女子为了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不肯说自己妾室的身份,竟说自己是二夫人……真是可笑极了。果不其然,一众夫人闻听此言,立刻都捂着嘴笑了起来。这自称于氏的女子一见众人都开始笑话她,一张脸自是有些挂不住了。她瞧了瞧楚念禾,又瞧了瞧躲在后头没出声的周氏,气得大声嚷嚷道:“周姐姐,你倒是说说你们这位小姐呀!”

周氏闻听这句话,一张脸更是青紫交加,张嘴便说道:“嗨!我……我能说什么呀!”

说罢,她一双眼睛又瞧了瞧在座的夫人,从嗓子里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我们大小姐脾性是倔了些,可她毕竟是嫡出的小姐,又是在宫里做官的,我只是个姨娘,各位还是不要为难我了罢……”这一番话说的凄楚极了,竟好像是她平日在这府里受了老大的气,简直是被人踩在脚底下的委屈。尤其是在座的夫人们都是小家小户出来的,少数几个高门大户的身世,也因为是庶出,只嫁得了知府之类的小小芝麻官,说起来是登不上什么台面的。一听见周氏的话,她们虽表面还笑着,心里却不由得都斥骂起楚念禾来——你不过也只是公主身边伺候的一个下人而已,有什么好炫耀的。楚念禾自然知道,这些人心底存着卑微,自己怎么解释都是没用的。她只是默默地歪过头瞧了瞧周氏,眼中透出几分惶惑来,仿佛很是不懂周氏的样子。周氏被她的眼神瞧得有些发毛,便有些不自在地又擦了擦眼角,露出了一副陪笑的表情来道:“念禾,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周姨娘莫慌,”楚念禾的声音甚是轻柔:“您方才是说我脾性不好,管不了我吗?”

周氏被她问得更是心里毛毛的,想起大夫人之前对自己的处罚,吓得当场就要求饶认错了。可转念一想,她又咧着嘴笑了起来:“大小姐可是怪我胡言乱语说了实话?可大家问了,我自然也不好不说呢……”女儿家的声名有多重要,周氏自然是了然于心的。尤其是楚念禾这种富贵人家的嫡女,更是大家喜欢传扬出去的有趣谈资。今日这话她既说了,便是打定了主意要叫楚念禾难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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