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军、第十一军和第十二军,只能是轮番出动,但是谁先上,谁后上,这让李定国有些犯难了。因为,李友和他虽然是很好的兄弟,却不是他一路的人马。让李友拿下了武关,他的人马没有面子;将李友的人马打光了,那更无法向朱聿鐭交代;再如果留着李友不用,这样的话自己的兄弟会有意见的,别人的兄弟命是命,自己的兄弟命就不是命了吗?初冬的南阳,天气越来越冷,李定国知道线国安是孔有德的心腹,并且这个线国安善于用兵,于是李定国在南阳府衙的一次羊肉火锅的便饭上,嘱咐过李友、高文贵和冯双礼三位军帅,要做好打血战的准备的。冯双礼一听李定国的话,将夹到筷子上的羊肉又放到锅里面,道:“宇宁,多血的仗?来来来,让我们第十二军先来,我们第十二军如果血流干了,还敲不下武关,让别人上,我没意见!”
高文贵一听这话,“啪”的一声将手中的筷子拍在桌案上,抹去了嘴角上的汤汁,对冯双礼道:“老冯,你虽然是咱们李大帅的老兄弟,可是你这话也说得太过难听了吧。什么叫你敲不下来再让别人上?难道就不能咱们敲不下来,你老冯接着来吗?”
李定国看向李友,李友笑道:“宇宁看我做什么?你是想让我先上,我敲不下来,再让他们上吗?”
“怎么?小友子,我给你下了军令你还不去吗?”
李定国将酒杯放到嘴边,将头一仰,一杯酒一饮而尽,笑道:“你还想抗命不成?”
李友道:“宇宁啊,只要你一句话,我李友没有二话。但是,我还是想让文贵或者是老冯先上。”
李定国将一块涮好的羊肉放到李友的碗里,道:“小友子,咱们是老兄弟了,你的能耐我还是知道的。”
李友将李定国夹到自己碗里的肉送到嘴里,一面咀嚼一面道:“宇宁,有些话你非要我自己说出口吗?”
“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别憋着。”
李友看了看高文贵,又看了看冯双礼,呷了一口酒道:“文贵、老冯,咱们也算是老熟人了,可是有些话,说出来或许不好听,但是我还是要说。当初你们在中原和鳌拜决战的时候,我在武关牵制孔有德,看着你们吃肉,我连汤都没得喝,这没有问题。可是如果我先上去打武关,我打下来了,说句实话,宇宁,你的脸上不好看吧?咱们在怎么是兄弟,可是我是闯王的余部,你们都是八大王的余部,如果让我拿下了武关,那不是我小友子不厚道,在你们面前现能耐,抢了你们的功劳吗?”
高文贵冷笑道:“李大哥,你的本事我是知道的,可是你就这么有把握,就凭你一个军的能耐就能拿下武关?”
李友笑道:“文贵,这也正是我不能首先打武关的原因。我上了,如果我这些兄弟们都打光了,不说陛下,就说玉峰叔、汉举叔、明远叔,恐怕一功舅、补之大哥,都会觉得是你宇宁鼓动我先上的,我的人打光了,你们再拿下武关,你们这不是欺负人吗?”
冯双礼给李定国斟满了一杯酒,又给李友斟满了一杯酒,道:“小友子,你这也太让咱们大帅为难了,你说你的这些兄弟不能第一个上,上了还不能死多了,这不是让宇宁为难吗?”
李定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问道:“小友子,那你说,这兵你要我李宇宁怎么带?”
李友道:“武关前面就那么屁大点地方,咱们不可能三个军都上去,文贵和老冯谁先谁后,我不管,我就要第二个上。”
李友这话一出,李定国倏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直勾勾的看着李友。“怎么?不成吗?”
李友也直勾勾的看着李定国道:“不成就算了,那你要我第几个上我就第几个上。”
“小友子,你就第二个上。”
李定国提起酒坛子,给李友的杯中斟满了酒,道:“咱们永远是兄弟。”
次日清晨,按照原定计划,由冯双礼率军首先向武关的外围发动进攻。但是出人意料的是,在清军外围的第一道阵地,两军刚一接触,清军就开始溃逃。冯双礼看到这一幕傻眼了,这……这线国安的人马就这么不抗打吗?以他多年的用兵经验,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当胡国正领着兄弟们将要冲到清军的第二道防线的时候,冯双礼下令胡国正停止进攻,然后命令张明志率军跟上,他准备两个师的人马,交替前进,以防中了清军的什么诡计。但是,往往就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当冯双礼的冲到第三道防线的时候,突然一声炮响,埋伏在第三道壕沟后面树林中的清军一跃而起,发出一片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向正要冲过第三道壕沟的明军冲杀过来。同时,一队火炮手和一队弓弩手,站在土丘上对明军猛烈射击,霎时间,数百名明军的骑兵和步兵倒了下去,鲜血瞬息之间在壕沟之中便积成了一个一个的血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