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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一章 讨要精血(1 / 1)

李澈吃饱,喝了些茶水消食,便在只铺了一层单布的硌人硬木卧榻上坐了下来,打坐调息,静静安歇。  翌日一早,天光才堪放明,气温便急剧升高。比乡间小道的鸡鸣叫早还要来得准时,屋外已经响起了僧人们做早课的声音,整齐划一,传遍了整座寺庙。  李澈稍事洗漱,推门而出,就见到坐在院子里的立诚正在翻阅一本经书,看得津津有味,连他出屋了也不知道。  “小师傅?”

李澈唤了一声,眼神在经书封面上扫过,是一本洲陆上哪怕红尘世间都随处可见的寻常经书,没甚特别。  立诚回神,郑重阖上经书,笑到:“李施主昨夜休息可好?”

“庙里安静,没有杂扰,李某休息的很好。”

“那就好,施主随我来,我带你去用早点。”

“多谢小师傅好意,李某腹中不饿,就不去了,却不知仁纪住持可已出关?”

李澈毕竟修道中人,早已辟谷,吃喝早就不为果腹,昨夜一碗素面下肚已是难得,这会儿根本没有胃口更没有心思吃喝。  立诚将经书收入怀中,道:“住持今晨就已出关,我带您过去。”

他走在前头,将李澈引向了庙内正殿。  随着临近,僧人们早课诵唱佛经的声音越来越清楚,走进一座大院,一座颇为肃穆的宝殿出现在了视线中。  大门敞开,李澈一眼就能看见按照自己排班站位的僧众们,右手边是拿着戒棍的僧值们,左手边却是一个身形魁梧的中年僧人。  李澈一眼就被此人所吸引,浓眉大眼,高颧挺鼻,一脸的恶相,不怒自威,浑然不像是一个寺庙内的僧侣,倒更类山中恶匪。  这僧人身披一件黑色僧衣,手中捏着一串锃亮的佛珠,一脸严肃,见立诚带着李澈走近前院,双手合十走了过来,“阿弥陀佛,贫僧仁纪,见过李施主!”

“见过住持!”

李澈拱手抱腕,回以一礼,惊异这寺庙住持面相的同时,心下还在嘀咕‘为何我无法感应到此人的法力?在这寺庙内有必要隐藏修为?’  “我知李施主找与我有事要问,不过且请稍待,这堂早课就快结束了。”

仁纪说完,径自回到了宝殿内。  等过了约莫两盏茶的功夫,殿中僧众唱诵声渐轻渐消,仁纪朝正位佛像鞠躬施礼,走了出殿,笑道:“李施主久等了,请随贫僧来。”

他带着李澈来到了偏殿内,寻了两个蒲团,请李澈落座,笑着问道:“李施主昨夜还住得习惯?”

李澈点头道:“贵寺地处偏僻,毫无人烟,没有搅扰,安静的很,李某歇息得很好,劳住持挂怀。”

说话间,他仰头观望这座偏殿,却是有些好奇,因为偏殿两侧分立的金身佛像非常之逼真,眼耳口鼻栩栩如生,行为举止似静又动,等他再凝神细观,却又看得不甚清楚,着实古怪。  他虽然鲜少去寺庙,只在幼年时候偶尔会去临江城庙里讨吃食,但记忆里的那些高大佛像似乎远比不上此间这处。  ‘难道是因为这里的佛法?’  毕竟临江城那处只是凡间寺庙,这里可是有真正的佛法,只看昨夜仁纪的金身佛像便可知这静缘寺也绝对不是普通佛宗门派,或者反过来说,一间能有炼神修士的寺庙又岂会寻常?  仁纪听出他话语里意思,笑道:“可是我静缘寺立足之地实在不该,这才令施主心疑我等来路?”

李澈含笑不语。  仁纪不恼,也不来回答,见李澈面对自己这般“有恃无恐”,转反问道:“李施主是一名元婴剑修,剑意炽烈如火,法力更也精纯深厚,绝非无名之辈,未知出身何处?”

“住持不是说与我有缘,怎会不知李某来路?”

李澈把昨天的话又复数了一遍,随后坦坦荡荡道:“在下李澈,宸虚派掌教颜真人座下弟子。”

仁纪不认得李澈还不能不知道宸虚派掌教颜开霁?  当即一惊,暗道:‘算法第一的颜开霁……昨日我道他只是虚张声势,没想到居然真有这般来历,难怪不怕我与他动手。’  他不动声色道:“原是宸虚派高徒,不过李施主此言差矣!”

“佛法只渡有缘人,不渡不肯有缘之人,无缘之人进不到我静缘寺内,就算进了昨日也已告去,李施主与贫僧相坐于此,不正是有缘么?”

“良药只救肯吃人,不救不肯吃药之人。”

李澈听了居然有恍然顿悟的感觉,一时间倒真觉得眼前这位仁纪有些本事,遂开门见山地问道:“不知住持让我留下究竟所为何事?”

一个小沙弥端着茶碗水壶走了进来,与两人各倒了一碗,恭谨退去。  仁纪抬手示请,却反问道:“这就要问问李施主跨越南瑶、南华两洲遥迢来此所为何事了。”

李澈皱眉,“住持知道我来此为的何事?”

仁纪含笑,说道:“施主身上阴气浓重,但却不是自蕴而生,乃是沾附所带,施主此行,谅必与此有关。”

“怎么……”李澈心底一惊,不过随即想到了什么,松出一口气道:“住持好算计,您是修有某种辨明阴气的法门?”

他想起来昨天对方用一句话留住了自己,明明没有说出究竟但却让他心甘情愿改变主意,这大和尚绝非像其外貌那样粗犷凶悍,分明颇有算计。  这会儿这一句话,看似道出重点,实则可能只是对方修炼了某种法门能够觉察出他身上所沾染的阴气。  就像是街边江湖道士与人算命,说是卜卦掐算,实则都是眼力见的活计,指名某个可以观察到的事物,配合求算之人表情说些云里雾里的话,触中要点然后“穷追猛打”,偏最后又点到为止,让你自己去补想,一副高人模样。  李澈顿时就失去了兴趣。  “非也,非也,贫僧可不是专门学了某种法门,我静缘寺佛法自就能够除魔却恶,且李施主身上沾染的阴气非常只浓重,洲陆上鲜少可见,”仁纪摇着头,双手合十,“出家人不打诳语。”

李澈皱眉,抓住了几个字眼,问道:“洲陆上鲜少可见?那住持大师可否告诉我哪里可见?”

他身上如若果真沾染了阴气,那也肯定是因为在南海小牙岛底下,或者说砂之雪原上的缘故,对方说鲜少可见,意味着之前对方肯定见过……李澈一下子就想到了仁纪有可能知道哪里是那神秘人派人收集阴魂之所在。  仁纪沉默片刻,问道:“李施主明知故问。”

李澈站起身,拱手道:“请住持带我前去一观。”

“什么?”

仁纪愕然。  “请主持带我前去阴魂聚集之地。”

李澈重复一遍。  仁纪眉头紧蹙,说道:“李施主,我佛门重地,你自己身为宸虚派掌教高徒搜集阴魂也就罢了,何故到我静缘寺里来还要语出不逊,让贫僧带你去阴魂聚集之地?况且……”  “贫僧哪里晓得这种地方?你身上沾染如此浓重的阴气,谅必亲身祸害了许多生灵,贫僧先前不点破,那是念在你是颜真人弟子,是非曲直自有颜真人判别,这才不来多事,何故要在佛殿跟前说这种话?”

“李某怎么祸害了许多生灵?”

这下轮到李澈愕然了。  “等等……”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面色古怪地问道:“住持以为李某沾染了阴气是因为我残害生灵的由故?”

“难道不是?”

仁纪也觉得他的反应很不对劲,心想道:‘遮莫有误会?’  李澈摇了摇头,将人族与妖族、海族这场大战背后有神秘人在背后搜集阴魂的事情给大致讲了一遍。  “什么!人族与妖族、海族战乱如斯?”

仁纪两抹粗长的浓眉高高倒竖,惊讶的无以言表。  李澈不觉得他这是在装模作样,试探道:“住持你不知道?”

仁纪深吸一口气,说道:“李施主应该也已知道,我静缘寺从不飘忽于世外,如无必要决不出世,这件事情……贫僧当真不知道。”

仁纪陷入了巨大的震惊当中,一时间竟有些失神,等他反应了过来,立马双手合十,握着佛珠,念诵佛号,念诵经文。  “我早该料到的,”李澈竟然没有一丝意外,“既是如此,李某就告辞了,晚辈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

仁纪这话一说,李澈就知道他方才确实只是在装模作样,根本就没有什么有缘不有缘的说法,根本就没有对方说的那么玄奇奥妙。  既然是这样,那他还逗留于此做什么?  仁纪无动于衷,只是闭眼顾自念诵经文,直到李澈快要踏出殿外,他才把整段经文念诵完毕,不急不慢唤道:“且慢,李施主稍坐,贫僧有一事想请你帮忙,事后必有重谢。”

如此直白,开门见山,李澈反而愿意听上一听,他坐下来问道:“住持请说。”

仁纪稍整措辞,说道:“李施主这会儿一定在想贫僧说的有缘只是糊弄,根本就没有这么一回事?”

没想到他还是这么一出,李澈皱起了眉头。  仁纪却道:“李施主与贫僧确是缘浅,但与我静缘寺可是真有缘分,李施主可知我静缘寺为何叫作‘静缘寺’?”

李澈很干脆地摇头。  仁纪也不恼,颔首道:“所谓‘静缘’,即是静候有缘,李施主与我静缘寺的缘分在入门时候就结下了。”

“何解?”

李澈忽然想到了昨日进门时,立诚一脸莫名地问他是不是自己进来的,而在得到确定的答案后,居然露出了放松的笑意。  莫非……  果然,仁纪笑着道:“李施主以为我静缘寺庙门大开当真不设防么?自然偶有一些魑魅精怪,乃人类宵小意图闯入我庙内,焉见有成功过的?”

李澈不动声色道:“难道不是因为有前辈坐镇的缘故?”

仁纪摇头道:“贫僧如何能照看寺庙整日?就连今日起早监课,也是因为昨日与李施主约好见面的缘故,否则贫道自该还在闭关中。”

“我静缘寺虽无禁阵布护,也不设弟子在外巡游,盖是因为庙中有数具法身庇护,乃是前人往生后所留遗壳,被炼入了这座静缘寺。”

李澈大吃一惊。  “所以……与其说我静缘寺无人看守,门户大开,倒不如说是我静缘寺本就是一件法宝,如有人图谋不轨,法宝自会护主。”

“甚至于寻常宵小连踏入门墙的机会都没有,视其心境神思,有部分可能是无意闯入,酌情选择处理,原路遣送回去,亦或劝返,要是心思不轨,当场镇压。”

仁纪说到这里,停顿了下,笑道:“施主既然能大摇大摆进我静缘寺的门,那想必是有其道理的!”

李澈这才恍然大悟,回忆着昨日进门时候的感觉,不知怎么就觉得有些玄奥奇妙,就像门内门外是两个世界一般。  他问道:“这就是住持说与我有缘的由故?却不知要我帮忙做一件事究竟是什么?”

“自然与缘有关,”仁纪这回是一点也不拖拉了,“能够自由进入我静缘寺的人自贫僧当上住持以来就没遇上过几个,原因我亦不知,是故想请施主配合,容贫僧请先人一问,事后结果不拘如何,贫僧都算欠李施主一个情。”

李澈真没听过这种说法,问道:“如何请贵寺先人一问?”

仁纪含笑道:“那李施主算是答应了?”

李澈笑说:“一个炼神真人的人情?如果住持肯先告诉晚辈怎么请问先人,过程中晚辈会否遇到危险,如是合理,这稳赚的买卖晚辈如何不做?”

仁纪大喜抚掌,不过随之脸色就有些尴尬,道:“请问先人的过程倒是没有危险,李施主可以尽管放心,但其条件可能有些……就不知道李施主有没有这方面的顾忌了。”

“住持请讲。”

李澈已经决定只要不是太过分,他都会答应对方。  仁纪犹豫了下说:“需要些许李施主的精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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