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本来如今的时节,小寒将过,与春风沾不上边。 但偏偏,陆离肩抗寒意松柏,可以吸纳寒气。 少年所过之处,寒气尽没,再加之自被拔起之时,寒意就已然被收敛。 是以,那些跟在陆离身后的人们惊奇的发现,少年所过之处,居然感觉不到一丝的寒意,再加之今日出了太阳。 分明是寒冬之日,却让人感到春意盎然,间或吹来的微风,都有些和熙,当真与春风无异。 而就如陆离所言,世人所赞之物,莫不在言人。 虽然冬日百花凋谢,寒意松柏也不可能让草木苏生。 可他所踏过之地,每一户人家那欣喜的面容与毫不吝啬的称赞,于他而言,已然更胜过百花之景。 分明自己与这些人们没有任何交集,可他们却在为了他而自豪。 而北城的人们也渐渐发现,只要是陆离踏足之后的地方,哪怕是他渐行渐远,居然也依旧如常,寒气不能吹拂。 那被周府购置,以君上之名赐下的炭火,都显得有些多余。 这神异之处,也渐渐地传开。 当陆离扛着那株寒意松柏,回到演武堂之时,已是日落西山之时。 可他身后,那条长龙不仅没有变短,反而愈发壮大,一眼都望不到尽头。 “各位父老乡亲。”
看着自家演武堂门前,那辆周府马车,陆离眉头微皱,转过身去,朗声道:“天色渐晚,诸位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今日之后,北城之中不仅不会再有寒意,就连寒气,也会消散一空。 我相信,诸位今晚,应当会得以安睡。”
听着人群之中犹如浪水一般击打而来的感谢,陆离面上的笑意更加浓郁。 脑海之中,寒意松柏疑惑地问道:“以吾之能,分明可以让神都寒气悉数消失一空,而且对吾而言,反倒相对更加轻松一点。 可你为什么只让我吸纳北城寒气? 神都四城,皇城自然四季如春,但东市西城,却是不可能专门打造御寒法阵的。 便是王侯所居的南城,也不是家家户户,都能够做到这一点。”
“虽说这世上绝大部分人都未必喜欢严寒,就像绝大部分人,也不会去赞美苦难一样。”
陆离再度转过身去,看向那辆马车,却眉头微挑,先行走向了演武堂门户之处,那位早就等待在原地的中年男子。 “可正是因为绝大部分人都不喜欢寒冷这种感觉,所以神都城中,有一群人,唤做卖炭翁。 木炭燃起,带来温暖,但想要得到一块木炭,却需要人早入南山,砍下木材,于烟火尘灰之中驻足浸染,将面容与十指染至乌黑。 而在这稳固的世态之下,木炭这种必需品的价钱,却又算不上高昂,故而一般做这一行的,都是一些白发苍苍的老翁。 他们的衣裳与吃食,都靠着这木炭来换取。 我如今虽然做了些力所能及之事,但我不能忘记这些人,若我将神都四城的寒气悉数吸取一空,那对这些卖炭翁而言,无异于灭顶之灾。 而留下西城东市,待到来年冬日,他们才会大量的购入木炭。 西城的富商们,最爱攀比,本就是木炭的大买家。、 而东市之中,若是连北城的冬日如春都做不到,又如何开门做生意,来年多购置的木炭数量,或许能够弥补北城的木炭数量了。”
“就为了这个?”
寒意松柏简直不能理解陆离的心中想法。 “你为他们着想这么多,但这些人与那些卖炭翁们,根本帮不到你。 可若是你行了御寒之事,那些富贵豪绅,乃至达官显贵们,说不定也会记下你的好。 而他们比这些百姓而言,能做的事,可要多的太多了。”
陆离摇了摇头,没有再回答寒意松柏的问题,而是继续走向了那中年男子。 看到陆离走来,那中年男人紧张的揉搓着自己的双手,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待到陆离走到他身前之时,他才连忙先行开口道:“没想到,那日居然有幸和公子搭话。 当时在下心绪烦乱,可能有哪里做的不好,亦或者说错了什么,还希望公子不要在意。”
“这是做什么。”
陆离摇头道:“我出身也算不上高贵,当不得一句公子。 您带着这孩子来此,是打定主意了?”
“你怎么看到我的。”
中年男子的身后,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孩童探出自己的头来,打量着陆离,眼中颇为好奇。 “陆公子神仙一样的人物,察觉到你不是再简单不过?”
中年男子拍了一下孩童的头,将他拉到自己的身前,弓着身子道:“陆公子的能耐,我是亲眼见到的。 那些所谓的百家传人,比陆公子还要大上几岁,却每一个能够解决这松柏之难。 相反公子,却能将其连根拔起。 犬子若是能跟着您修行,日后能有您的三分本事,我就算是死,也能够合眼了。”
“爹,我才不是犬子呢。”
孩童皱着鼻子说道:“南山里的先生都说了,我很有读书的天赋。 我才不要学什么武,我要读书。 说不定,以后我就是第二个北城状元呢!”
“南山那是卖炭翁们砍柴的地方,哪里有什么先生。 便是有先生,能和陆公子比吗? 就连那北城状元,当日也在那松柏之地,他自己都亲口说了,哪怕是现在的他,都不一定能够拔起这西域松柏。”
中年男子急道:“再说了,你和谁比不好,和那位北城状元比。 还有,陈舒你给我记住了,你爹可还健壮着呢,你要是敢去入赘,你看我打不打断你的腿。”
“咳。”
陆离瞥了一眼那周府的马车,咳嗽道:“二位误会了,我虽然气血修为还不错,但若是这孩子当真有神魂之道的天资,我说不定日后,也可以教导一二。”
对这一点,陆离还是很自信的。 只要他寻到适合自己的神魂功法,以他青色的天赋词条,修行进度必能一日千里,说不定反倒能后来居上。 但就在此时,那周府的马车却被人掀开了帘子,那苏幕遮若有所思的看向唤做陈舒的孩童,轻声道:“你刚才说,你在南山之中,见到了一位先生? 那先生,是否着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