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看到他时候的模样。苏懿身子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有些惊讶地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不是说皇长孙贤王殿下最近跟在老皇帝跟前处理奏章要务,根本抽不出空到东宫来吗?轩辕棣撩袍在一旁坐下,姿态端正而优雅。“这话,由本王来问比较合适吧。魏国公府的苏二小姐,怎么会出现在深宫内院、这太子东宫的偏殿内?”
苏懿顿了不过一瞬,便轻勾唇角,开口道:“来东宫,自然是来给太子治病的。要不然,贤王殿下以为我来做什么的?”
没打算承认,也没打算否认。无论全说真话还是全说假话,都会让人怀疑,还不如真真假假,随他自个儿猜去。轩辕棣盯着苏懿的眼睛瞧了半晌,眉头微蹙,又缓缓松开。他真忍不住笑了,这个小丫头,还真是条滑不留手的小泥鳅。“你刚才把本王当成谁了?要找的又是什么东西?你以为本王不知道吗?”
他顿了一下,才道,“有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有些话大家都心照不宣。毕竟如琢送你进宫来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本王比谁都清楚。”
“我来宫里要做什么,你比谁都清楚?”
苏懿把这两句话重复了一下,眼神有些怪异地瞥向轩辕棣。原本她还不确定什么,轩辕棣这么一说,她倒是明白了――这丫在诈她呢。最初因着澹台明慧的关系,她还以为澹台明庭和他轩辕棣是一伙儿的,可从有些事情来看,两人并不齐心。他轩辕棣想告诉她,她来宫里做什么澹台明庭都告诉他了、亦或者这压根儿就是他们俩商量好的,可实际上,他什么也不知道。有时候事情的真相真的非常的简单,一旦想得复杂了,反而容易露马脚。因为她来宫里,目的真的单一又单纯――她就是来帮太子治病的啊。轩辕棣见苏懿面色有些异常,不知道是自己说漏嘴了,还以为是她被自己一语戳中红心,当即缓和了神色,唇角带起笑意。“其实你没必要这么防着本王,毕竟,我们两个,曾经也算是亲密无间。”
他说着把手搭了过来,被苏懿缩手躲开了,眉心轻轻蹙了一下,不以为意地继续道,“懿儿,你该知道,本王若是想要一个人,就没有得不到的道理。你现在不乐意,终有一日,本王会让你心甘情愿地自己送到本王面前来。”
我滴妈呀!苏懿浑身一个激灵,连忙地伸手去搓了搓手臂――听他这话,身上全起鸡皮疙瘩了。这是还没当上皇帝,就已经开始耍帝王威严了?她嘴角一掀。“贤王殿下真是薄情呢,年初悔婚另娶,刚将那大周第一美人儿娶进家门,年末就生米熟饭,又把西夏第一美人儿弄回来成了侧妃。前一日还在信誓旦旦说情根深钟、非卿不娶,这会儿又在我这里说什么亲密无间、心甘情愿……”说到这里她顿了下,目光将轩辕棣从上至下、从下到上地扫了两边,才嗤笑出声。“此等厚爱,请恕苏懿福薄缘浅,没那福分消受了。”
那语气、那神态、那字里行间的讥诮,听得轩辕棣大为冒火,磨牙磨得腮帮子都有些发疼。可有时候人当真是贱啊,她屁颠颠凑上来的时候连看也不愿看上一眼,她不把你放在眼里了,却觉得她连气你的时候都那么好看,让你明明一肚子的火儿,愣是找不到地儿发。他深呼吸,缓过一口气,不与她争论什么嘴皮子,直接下命令一般地道:“你准备一下,最迟明日,本王会派人送你出宫。”
“啊?”
苏懿掏了掏耳朵,“你要送我出宫?”
轩辕棣双眉压目,低了声音:“东宫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就该学学你家老爷子,什么叫做明泽保身!”
苏懿歪着头,觉得奇了怪了:“贤王殿下,我可是来替你亲爹治病的啊,这病都没治好你就要赶人,难道你不想让我治好他?”
说到这里,她突地睁大一双眼睛,有些惊恐地道:“难道贤王殿下你……”“闭嘴!”
轩辕棣真是被这妮子给气狠了,也顾不得什么举止威仪,径直起身去捂她的嘴,“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就这几句大逆不道的话,本王就能杀你一百遍!”
苏懿可不喜欢轩辕棣碰她,伸出脚来连踢带捶,一阵猛挠不让他进身,嘴上仍是一点不饶人。“贤王殿下请自重啊,要是我控制不住叫出了声儿,被人看见我俩这般模样可不好啊。贤王殿下准备对给太子殿下的良医官霸王硬上弓……要是传出去,大家不得以为您有多重口味呐。”
这要乖乖顺着也便罢了,苏懿这手脚并用、嘴巴不空的攻击手段,成功地引起了霸道贤王的兽、欲。但凡皇子,不说武功盖世,单论基本功,那是绝对扎实的。要制服苏懿这样的弱女子,并不难。他锁住她的双手手腕,往头顶一压,身子横跨,制住那乱踢蹬的双腿,余下的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与他对视。“连你也要挑战本王的耐心?”
轩辕棣冷着脸,说这话的时候,苏懿只感觉背脊“嗖”地一下窜出一股子凉气儿。到底有些未来天子的模样了,连这气场威压都端了个十足十,让人心尖儿颤了一颤。苏懿身上只穿了一件浴袍,小药袋没在自己身边,药箱也没在自己身边,保护她的若凤也不在自己身边……落到这种地步,还真有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早知道就不嘴欠,好言好语先把这家伙哄出去再说了。可一想到要对这种家伙虚与委蛇,她翻了个白眼,心说还不如痛骂两句,好歹还出口恶气。苏懿被压着动弹不得,不好受。轩辕棣压着苏懿,也不怎么好受。身下的人儿一张粉红扑扑的小脸儿被裹在毛绒绒的衣领子里,一头墨发如水中墨莲一般在身下铺开,黑的黑,白的白,泾渭分明,更衬得那肌肤白如雪、滑如脂、柔如玉。她好似刚刚才泡过澡,身上、头发上、甚至连衣服上都带着淡淡的好闻的芳香,直闻得他心神荡漾……“懿儿……”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我们和好好不好?”
苏懿听着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嘶哑低沉,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这家伙,该不会真想对自己霸王硬上弓吧?“喂喂喂,我觉得有话咱可以好好说,动手动脚非君子……”“对你这小无赖,需要什么君子。”
轩辕棣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伸手就要来拉苏懿衣服的衣带。苏懿费力抽出一只手,顺手抄了小几上的茶壶。“咚――砰――”几声响动,轩辕棣的动作戛然而止。下一秒,他身子一歪,倒在了软榻之上。苏懿拿着茶壶有些错愕不已。她好像……还没出手啊!难道……她已经在无形中领悟了隔空打牛的真谛,成为杀人于无形的高手高高手?直到一只比女人还好看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吓傻了?”
“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苏懿对着眼前来人,一个茶壶就给扔了过去:“澹台明庭,你说的定保我平安无事呢!”
澹台明庭不闪不避,随意抬手,就轻松地接住了那横飞过去的茶壶:“不是没事么。谁叫咱们的小苏苏魅力太大、桃花太多,这么防都防不住呢。”
“你少跟我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
苏懿起了身来,连看也不想看澹台明庭一眼,“我进去换衣服,你在这里善后。”
澹台明庭自然不可能下重手要了轩辕棣的命,他在他脖子后面劈了个手刀,充其量也就让他晕个两三个时辰而已。可是这里是东宫哎!他轩辕棣是太子的儿子、且以后也是要成为太子、甚至是大周皇帝的人哎!他醒过来之后,治她个谋杀亲王的罪名,她吃不了兜着走哎!问为什么不是治澹台妖孽的罪?他从背后动的手,轩辕棣压根儿没看见他,他要脱身,自然有千百个借口啊喂!真是越想越头痛。苏懿揉了揉太阳穴,换好了男装走了出去。轩辕棣已经不在了,问澹台明庭,那丫大言不惭地道:“本座说贤王乏了,让李公公派了宫人过来,用辇轿将他送回去了。”
就、这、么、简、单?把人弄晕了,却说是他乏了,还叫轩辕棣自己的手下把他给送回去……这简直用丧心病狂都不能形容了好吗?他澹台明庭,简直无耻到宗师级别了!且,他都不用想想,等轩辕棣醒来之后该怎么办吗?她抽了抽嘴角:“这样,真的好么?”
澹台明庭拿眼瞅她:“怎么?担心他?”
“我是担心你好么?”
这么简单粗暴的处事方式,怕是基本告别御刑司、提早解甲归田养花除草的命了吧?担心他么?澹台明庭弯了弯唇角,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