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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议政(1 / 1)

迷迷糊糊中,李治听到有人在说话,他没有动,而是凝神细听,不多会就明白了,那是武媚在询问王伏胜关于谢岩文书里面的一些问题。这一幕令他想起自己在“东宫”时候的一些往事——那个时候,他刚刚被册立为“太子”,每天除了读书,就是跟在先帝身边学习处理各种政事,遇上不懂或者不明白的,都要去找舅舅他们问,那和现在的武媚是何其相似啊。  往事蹉跎,转眼多年过去,昔日懵懂无知的少年已经成为大唐帝国的主宰,虽然李治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但那不重要,因为至少到目前为止,他对现状还是很满意的。  武媚并不知道皇帝已经醒了,她依然在询问王伏胜相关问题,当问到:“百姓人口不是越多越好吗?为何谢县男说,每个地方的百姓人数应该是有个限度的呢?”

“谢卿家所言极是,一个地方能养活多少人,跟土地和粮食产量有莫大的关系。”

“陛下!”

王伏胜反应最快,第一时间唤了一声,马上快步前往李治面前伺候。  “陛下睡得安好?”

武媚跟着走过去,轻声地问道。  “朕睡得很好。”

李治说着,从锦榻上坐了起来,同时伸手示意武媚坐到自己身边,接着道:“谢卿家的意思是,一个地方的土地数量有限,产出自然也有限度,如果人口无限增长,必定会出现许多人吃不饱的情况,严重时,就会引发动荡,动摇国本。”

“所以他想通过改进农具和粮种,增加粮食产量,来养活更多的人,是这样吗?陛下。”

武媚一脸好奇地问。  “差不多吧,但此法,治标不治本。”

李治说完这句话,接过王伏胜递过来的热茶,喝了一口,然后继续道:“他也提出了‘治本’之策,即通过找到高产粮种和迁移人口来解决,可是这个问题啊,说说容易,做起来太难喽。”

“陛下何出此言?”

武媚不解地问道。  李治和武媚相识多年,头一次发现她像个小姑娘一样好奇地问东问西,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男人的豪气,道:“高产粮种有没有、在哪里都不知道,那只是一种可能罢了;迁移人口,涉及到我朝的‘府兵制’与‘均田制’,动一而涉全局,并不可取,然天下事岂可有定数矣,他日不可为时,不变亦得变之。”

李治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哪怕如王福来这般对政务一窍不通的人也能够明白其中意思。  武媚说道:“照此说来,谢县男之提议还是可行的,唯时机不到尔。”

李治道:“正是如此,可朕的这位爱卿,又给朕出了一个大难题啊。”

“陛下说的可是‘悬赏’一事?”

武媚问了一句。  李治没有想到武媚竟然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里,看出来谢岩文书里最重要的部分,惊讶之余,又颇为赞赏地点了一下头,道:“‘司农寺’的赏赐数额,乃是高祖定下,先帝不曾更改过,朕即使想改也不容易。”

“可妾身觉得,谢县男说的有道理啊,农人改进粮种,又或是找寻新的高产粮种,不仅需要花费很多金钱,更需要很多的时间,即便如此,也未必能有所获,甚至于有可能还要搭上性命,要是没有高额的悬赏,又有谁肯去做呢?妾身素闻‘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此事不应当只用于战阵之上吧。”

不知不觉中,武媚完成了第一次对于政务的意见表述。  李治道:“媚娘所言,却实在理,然此事不仅事关两朝国策,更关乎到……”他停顿一下,想了一下继续说:“更关乎到‘士子之心’,绝不是那么容易实施的。”

“士子之心?”

武媚轻松念了一遍,显然还领会不了其中的深意。  李治口中的“士子之心”,实际上指的是读书人那种“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心态,如果让农人、商人、工匠拿到“高额赏金”,等同于朝廷认可了他们的贡献,日后给予相当的地位,也是顺理成章的事,若真到那一步,令骄傲的读书人又怎么受得了呢!  李治说的隐晦,且无意解释,武媚当然弄不明白了,好在她做事素来有分寸,皇帝不想提的事,她也不提,且将话题转到李治高兴的事上,只听她说道:“陛下,此番大雪引起的灾情,听说很是严重,陛下前几日还因此事发过脾气,如今‘卫岗乡’处置得当,无一人死去,想来陛下应该宽心些了。”

李治笑着道:“还是媚娘懂朕啊,‘卫岗乡’处置灾情得当,不死一人,那是极为难得,总算可以让那些说什么‘天灾难防’之类的人闭口了。”

武媚掩口轻笑道:“陛下一直发愁朝臣说的话难以的应付,这下不就好了嘛,总有一个差事办得好的了。”

“知朕者,媚娘也!哈哈……”李治开朗的大笑起来,武媚的话的确是深合他的心意,一语道出他内心想法。  禁卫森严的皇宫,并没有表面看来那么密不透风,刘仁景去“卫岗乡”带回来一些文书的事情,逐渐从宫内传了出来。  “政事堂”内,几名宰相处理完日常政务事后,陆续离开,按照惯例,长孙无忌和褚遂良通常都是最后离开的,刚走到门口,褚遂良忽然说道:“赵公(长孙无忌爵封赵国公,世人皆已赵公称呼)可有闲暇?”

长孙无忌看了褚遂良一眼,道:“昨日有人送了老夫一坛‘烧酒’,天气寒冷如斯,褚公可有意共饮否?”

“赵公邀请,老夫理当欣然前往。”

褚遂良说道。  长孙无忌随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人并排同行前往长孙无忌的“公事房”。  宰相办公的房间自然不会小,里面有两个煤炉同时在燃烧,是以极为暖和,即使用温暖如春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两人分别坐下后,有胥吏前来给每人面前案几上沏了一壶热茶。  “把‘烧酒’取来,老夫与褚公喝上两杯。”

长孙无忌吩咐胥吏道。  很快,一坛“烧酒”,两个酒杯端了过来。  “汝自去吧,莫要让人前来打扰。”

长孙无忌说完后,自己动手给两个酒杯斟满,还亲自端了一杯送到褚遂良面前,说道:“褚公为国操劳,老夫当敬一杯酒。”

褚遂良等长孙无忌回到自己案几后坐下,这才举杯说道:“赵公言重了,此杯酒,你我共饮之。”

“褚公,饮胜。”

长孙无忌不再客气,举杯说道。  二人共饮一杯后,褚遂良放下酒杯,说道:“咱们的‘新安县男’可真是不一般,茶、酒和煤炉,可都是风靡‘长安’,不仅赵公这里有,老夫那里也是一样不少啊。”

长孙无忌微微一笑地说:“莫不是谢县男又有什么新花样了?”

褚遂良道:“日前‘洛阳’来人告知老夫,‘卫岗乡’又出了一物,名曰‘香水’,据说此物打开之后,香气满堂,若喷洒于袍服之上,可留香一至两日,堪称神奇。”

长孙无忌起身又一次给褚遂良杯中斟满酒,同时说道:“奇淫巧技尔,乃佞臣惯有伎俩,不足为奇。”

褚遂良浅尝一口酒,又道:“此子若真是佞臣倒也无妨,可偏就其治下,百姓安康,辖内安境,着实称得上是位干臣。”

“褚公之意,此子为非常人也?”

“岂止非常,简直离经叛道!”

褚遂良继续道:“据闻,‘司农寺少卿’刘仁景刚刚从‘卫岗乡’返回,转呈了几份文书给陛下,其中有一份文书中提到,他欲悬赏万贯、千贯给予农人、商贾之流,赵公啊,此例万万不可开啊——”说着,褚遂良举杯一口饮尽杯中酒,继而再道:“想吾辈寒窗苦读,历经十余年方得以入仕,薪俸年不过数十贯,若让农人与商贾之流,以微末之技轻松获得千贯、万贯,试问,吾辈当何以自处,又有何面目立于朝堂之上啊!”

严格来说,长孙无忌并不属于文人集团,他出自关陇贵族世家,依靠军功和谋划,取得“凌烟阁”功臣第一人的地位,然而他很清楚,“打天下”靠武人,“治天下”必须得靠文人,维护文人的利益,等同于维护他们自身的利益。  因此,长孙无忌对褚遂良的说法颇为赞同,颔首言道:“先帝太宗,英明神武、雄才大略,亦不曾更改过赏额,可见此事利弊难明,在老夫看来,还是不宜改动为好。”

褚遂良道:“赵公所言,方为老成谋国之言。陛下年少,难免有欠思虑,还望赵公把握大局才是。”

“老夫与褚公同受先帝遗命辅佐陛下,当共同谏言,正视听,以防宵小之辈才是。”

“有赵公此言,老夫心安矣。”

褚遂良道:“谢岩此子,领一乡之地,可称干臣,然其依仗家学渊博,时有奇思怪想,扰乱朝局,老夫以为,御史无视此子做为,可谓失察,不知赵公以为如何?”

长孙无忌知道褚遂良打的什么主意,他是想弹劾谢岩,希望获得自己支持,然而,长孙无忌更清楚地是,皇帝对谢岩那是信任有加,单凭不靠谱的“奇思怪想”一说就想拿掉谢岩,那是压根不可能的事情。  “褚公啊,谢县男既是‘干臣’,陛下怎可不用?况且此子所思所想,也是陛下的江山社稷,纵有不妥,那也算不得过错,依老夫之见,御史台既然不提,那便不提也罢。”

褚遂良深深地看了长孙无忌一眼,叹道:“既然赵公说了,老夫权且不提此事。”

“如此甚好!来,褚公,吾等再饮一杯。”

长孙无忌知道,褚遂良这一次算是“放过”谢岩了。  可下一次呢?  长孙无忌可不认为褚遂良能够成功,在他看来,不管谢岩有多么“扎眼”,只要他不在“长安”,不妨碍自己,那就犯不着为了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去和皇帝起冲突,毕竟那是皇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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