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真不能买吗？十两银子一亩不吃亏。”
有村民失望的念叨着，哀求的看着衣裳华贵的湛非鱼，听说这些贵人头上戴的头饰一件都要好几十两银子，贵一点的都能上百两，买下这所有的田地也就以前多两银子而已。 旁边几个村民也忍不住的附和，“是啊，这价钱真不贵，上个月老刘家买的那中田，还不是连片的都要八两银子一亩。”
若不是村里都不富裕，即便是村正家估计也就能拿出三四十两银子出来，可这片上百亩田地，几十两银子不过是杯水车薪。 否则村里人都想把这些田地买下来，就算自己不耕种，转手卖出去都能赚几两银子。 看着面前一张张满是哀求的脸庞，湛非鱼却还是摇头拒绝了，救急不救穷，大牛那是因为他娘病了，家里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小婴儿。 可买田这事却不同，一来牵扯到庞府，湛非鱼也有顾虑，真买下这片田地，说不定会被人拿出来做文章。 二来她今儿就要离开肃州府了，这田地买下来也是个麻烦，还得找人收租子，到时候不是麻烦老师就是麻烦大哥哥来善后，除非有一日她真的能靠自己的本事来做善事。 村正一声长叹，看着还想求情几个村里人对着他们摇摇头，贵人既然说不买了，他们也不能强人所难。 “行了，都回去吧，到时候我再和陈老爷说说，实在不行让胡爷也帮忙说和一下。”
村正一锤定音的开口，八成租子肯定是不行的，那就等于是白忙活一场。 陈老爷子买下这田地，肯定是要佃出去，他们村里离得最近，他们不佃的话，其他村的人想来也不会，毕竟这可是八成租子。 几个跪在地上的妇人最终都被搀了起来，只是这最后的希望破灭了，妇人们都哭红了眼眶，好在并没有怨恨湛非鱼，其实她们心里也清楚，湛非鱼不是肃州府人士，那肯定不会买的。 “这一大家子该怎么活啊。”
最开始下跪的妇人嘶哑着声音，眼中一片茫然，看着不远处才耕种的田地，脸上渐渐染上了绝望，“我家里老的老、小的小，陈老爷要八成租子，不种的话家里都要饿死了，可种了也要饿死……” 这絮絮叨叨的话让旁边几个妇人再次红了眼眶，谁家里都不好过，一年到头也就混个水饱而已，可又能怎么办？家里也没银子买下这田地。 被同村人搀扶着离开了，可三两步之后，妇人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站一旁的湛非鱼，想到家里面容枯瘦，头发就跟稻草一般的女儿，妇人忍不住再次问道：“姑娘，您就行行好，你一年少做几套衣裳就能买下这田地，就能救活我们全村的人。”
阳光从树枝的缝隙处洒落下来，照射在湛非鱼身上，发间的珠钗熠熠生辉，妇人这话一说出来，站一旁的几个妇人表情也微微变了变，是啊，她们忙死忙活的都没法子给孩子买一身新衣服，过年都只能穿打补丁的衣裳。 再看看唇红齿白的湛非鱼，再看着不远处地上还没有来得及收拾的碗筷，大好的布料就当草席子一般铺在了地上，那碗碟一看都是铺子里最贵的瓷器，一整套的蓝色小花，看着就舒服。 更别提碗碟里的饭菜，鸡蛋还有那咸菜也就不说了，旁边那碟子里还有一大半的卤肉，小竹篮里还有水灵灵的果子，还有那四色的糕点，都死大米做的，看着就软糯香甜，别说家里孩子了，她们活了三四十年了都没吃过这么精致的糕点。 看着村里妇人那隐隐透着几分嫉妒的目光，湛非鱼再次明白什么叫做不患寡而患不均。 “小姐？”
何暖低声开口，有些担忧的看向沉默的湛非鱼，她也能理解这些妇人的心思，也是被生活所迫，可她们不该把生活的不幸怪罪到小姐这里。 湛非鱼不在意一笑，“我就像是想起当初在金林村，那个时候为了去私塾，我其实也是无所不用其极。”
但毕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湛非鱼即便想尽办法的要去读书，也耍了点小手段，可她不会不择手段，也不会怨天尤人。 “行了，都回去！”
村正呵斥了一声，再说下去若是得罪了贵人，到时候就麻烦了，再者贵人心善给了大牛五两银子，难道就一定要帮村里，贵人也不欠他们的。 妇人抹着泪，看着和何暖说话时脸上还带着笑的湛非鱼，突然嗷了一嗓子，整个人疯一把的向着旁边跑了过去，“没有活路，我也不想活了……” “快，拦住她！”
“桂花嫂子，你别做傻事！”
村里人吓的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来，可惜桂花婶子却已经对着不远处的大树冲了过去，这是要一头撞死在树干上。 从村里人出现开始，何生一直都在戒备着，所以桂花婶子一有动作，何生一个飞身掠了过去，在人要撞树寻死之前把人给拦了下来。 几个妇人这会也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一把抓住哭嚎的桂花婶子，“好死不如赖着活，你死了，你们老王家就垮了！”
“是，想想大妞他们几个孩子，都还没成亲呢，你死了，几个孩子怎么办?” “不就是八成租子，不行到时候我们都开垦点荒地出来，让家里男人去打点短工，总不会真饿死。”
七嘴八舌的劝说声响起，妇人们说的头头是道，可脸上更多的却都是忧色，开出来荒地又有什么用，没有水就没守成，至于打短工就更不用想了，除非是有点手艺，否则连辛苦钱都赚不到。 “不要闹了，都回去！”
村正这次是真的发火了，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湛非鱼，见她并没有动怒，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老吴家的，你们几个把桂花带回去，多劝劝。”
村里人来的快走的也快，只是一群人步履沉重，想来也是走投无路了，所以才把这希望落在只有一面之缘的湛非鱼身上。 见人都走了，何暖忍不住开口：“民生艰难，那个陈老爷子真不是东西，他就不怕这田地买了没人耕种。”
“陈老爷子等得起，可村里人只怕等不起。”
湛非鱼接过话，就算这田地一年不耕种，陈老爷也就损失一年的守成而已。 可对村里人而言，没有这些田地的守成，家家户户真的要勒紧裤腰带了，最后只能答应不成的租子，被盘剥总好过饿死。 “难道就没能人管？”
何暖眉头一皱，她虽不喜桂花婶子以死相逼，可那也是走投无路。 “管不了。”
湛非鱼摇摇头。 如果陈老爷子是强取豪夺村里人的田地，湛非鱼倒是可以管一管，可陈老爷子买了这些田地，他愿意订下几成的租子，那是他自己的事，官府也管不了，村民不愿意可以不租种。 “先不说这个了，你们赶快吃饭。”
湛非鱼开口，这一耽搁，也就自己吃饱了，阿生他们只吃了一半。 只是多少被影响了心情，何暖三人吃的有些快，也有些食不知味。 湛非鱼站在田埂上，看着已经播下种子的田地，田垄整齐的就跟尺子量出来的一般，别说杂草了，连指头大的碎石都被捡起来丢到了田埂边，田地就是百姓的命根子。 何生走了过来，沉声开口道：“小姐，此事会不会有人在幕后操控？”
也不怪何生多想，刚刚如果自己没拦住，那妇人真的撞树死了，这逼死人的罪名就落到小姐头上了。 可如果买下这下田地，何生也担心有人拿此事做文章，十两银子的良田的确便宜，到时候庞夫人若是反口了，那小姐就成了强取豪夺、仗势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