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甫兄,违抗王法,拒不缴税的士绅,就麻烦你了。”
潮州知府衙门前,将整个海阳县最宽敞的街道占满的是郑森在郭之奇许国佐等人支持下,于潮南六县奔走招募而来的良家子弟,为回报郭、许等人的支持,安抚潮州士绅,这支部队的军官多是由潮州本地归顺积极的士绅担任的。 但郑森并不打算将这支部队留在潮州负责地方治安一类的工作,须知,这三千人可是他以师父黄道周与郭之奇的名声为引招募而来的,更为保证兵源不受潮州士绅的影响,士兵都是从受到郑氏减租减息政策惠及的百姓中挑选。 更因潮州地缘相对隔绝,从潮州募来的这些士兵进入郑氏后,相对来说会对郑森更加忠诚,可以这么说,潮州这三千子弟兵将是郑森获得的第一支独立武装。 就连台湾的中村有善都不完全算,因为中村有善这些人并没有军饷可拿,之所以为郑氏战斗,主要是因为郑氏给予了他们土地。 而潮州兵则不一样,这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官军,有建制的那种,从程序上隶属于潮州知府董飏先,这就相当于是郑氏的军队了。 谁让现在的两广总督沈犹龙对潮州鞭长莫及,也无力掌控呢? 知府衙门前,三千潮州子弟兵此时已经换上了崭新的军衣,出身良家得郑氏之惠,这些新兵对郑森和董飏先的感官很好。 站在士兵们前方,与郑森面对而立的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稳健汉子。 其人一身曳撒,外披一层鱼鳞细甲,在这六月的闷热天只见细汗绵绵,气息悠长,模样泰然自若,一副镇定神色。 “府尊所托,明俨所望,潮州万千百姓翘首以待,时宗必竭力而为,使府尊得有钱粮征讨贼寇,肃清风气,与民安居。”
闻得此言,郑森知道自己选对了人,入得邺山黄道周门下的这些士绅子弟本就多是才学出众德行兼备者,再经过郑森的细细摘选,至今已是有了几十个能力尚可的同门可以作为倚靠,遇到如潮州这般情况的,就可以委托其人帮忙自己。 揭阳李时宗李六甫,豪气逼人,志向远大,气度宽广,无有架子,有他领军,与我与潮州都是极好的。 心中肯定了一番李时宗,郑森回头与董飏先目光交错,接着他便出面开始发言。 这既是面对三千潮州兵,也是面对海阳县的百姓,整个潮州说的。 “潮州多年遭贼,致使今日百姓不安,百业凋敝,民生艰难,我南安侯子也,潮州绅民乃我亲邻,不忍见此,乃携闽兵入潮以剿灭贼人,不日我将上表父亲,请朝廷允许家父兼管潮循兵事,既省两广之力,又添闽潮之情,届时潮州之民可共通海贸,以为生计。”
既然朝廷无力掌控潮州,两广总督也对潮州爱莫能助,郑森代表郑氏宣告对潮州的主权自然是理所应当的。 潮州这混乱的地方情况注定了其要被周边势力所裹挟的命运。 被出身闽南的郑氏吞并,恰是潮州最好的选择了。 当然,潮州也没有选择的权力。 “施琅,你负责辅助六甫兄,务必要对顽抗到底的恶绅重拳出击,不得使其嚣张气焰得以留存,彻底荡平!”
郑森将身后的施琅叫出与李时宗见上一面,而后推到了李时宗的身旁道。 对付潮州的士绅,郑军不能动手,全要交由潮州兵来,而且这支军队的主官还是潮州人,这样一来就算得上完美了。 李时宗眉头微皱,心中似有些不满,不过他的表情变化很细微,外人并无察觉。 “明俨请放心吧,施小将,军伍之事多有请教了。”
知府衙门前的这一通表演,着实让潮州的士绅吓着了。 他们痛恨郭之奇许国佐等人谄媚郑氏的嘴脸,痛恨李时宗这等潮州出身的文人士子拜黄道周为师后,就不认自家人,反倒为郑氏为先锋,对老家的士绅敲骨吸髓起来了。 当然,他们最恨的还是自己为何没有事先察觉到郑氏意图入主潮州,进而提前布局,与郑氏交好,那样的话,今日缴纳赋税的再多,明日也能从别处破落的士绅那里抠过来,不仅不会受损,还能借着郑氏的力,清除往日的仇家,兼并他们的土地。 然而现在潮州的格局已经定下基调,郑氏为主,郭之奇许国佐黄奇遇等名士为辅,李时宗这等事前就与郑氏有些关系的士绅位于中层,至于其他的士绅,只能在底下待着,不服也得憋着。 大多数的士绅看清了这一事实,所以老老实实的将往年欠下的赋税缴了上去,期待着将来参与到郑氏的海贸与台湾的生产中获得补偿。 但有顺从者就有抵抗者,揭阳县即有几户士绅不满继续缴纳赋税,以自家家丁乡兵击杀了前来布告纳税的潮州官兵。 “洪中军,来活了。”
身处揭阳县东海阳县西的洪旭见到郑森送来的这封手书时,不禁嘴角抖动起来。 “陈辉,传令大军整备,准备杀贼。”
他将郑森手书放下,摇着头向身边的陈辉下令道。 接着,整个南安侯亲兵的大营就动了起来,前往揭阳县等到情报与听候指挥的同时,郑森在揭阳县也拿到了关于揭阳县丰政都通判府城士绅抗拒缴税的原因。 每个人都不想缴税,但别的士绅能够遵循我郑氏的命令,凭什么你这丰政都的士绅就要抗命? 不看不知道,原来这丰政都地处揭阳县北,与潮州南部的平原不同,这里已是山区,而为祸潮州的红头贼就在丰政都附近。 “好嘛,通贼了这是,真是猪油蒙了心,要钱不要命了。”
对这几个敢于挑战郑军战力的士绅施以最后的怜悯,郑森随即将红头贼意图劫掠府县的消息以潮州知府的名义发布在潮州各县之内。 同时,宣布了官兵将对红头贼车任重展开围剿。 这是郑氏进入潮州的第一战,务必要打个漂亮仗才行,先前的刘公显叛乱?那根本就是过家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