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得府门,夜苏雨一笑,竟有些许阴森的味儿,瞥眼左右无人,将御世铃小心揣入怀里。快步来到轻语苑,过几道门,拐向寝卧方,进得书房,迫不及待从怀里摸出御世铃在窗前再度看起来。左泉说过,御世铃是个法器,得它,没有御巫秘笈也是枉然,想起这,兴趣全无,眉间凝一缕寒色在几前坐下,坐下后,脸色又温和起来。小饮得一口茶水,左泉进来,行色匆匆,夜苏雨笑道:“先生,何事这般的急?”
左泉没急于答话,直到大步来到几前才压低声音道:“美月禀报,美玉失踪了。”
夜苏雨稍稍敛眉,把壶倒茶,盏见大半茶水,拈了盏递向左泉,“先生不必着急,且细细说说情况。”
左泉接过盏去,水温恰好,一口饮了,撂袍子在几一侧坐下,“美月遵我吩咐前去看望美玉,发现美玉已经不见几日。根据美玉前几天向我禀报的情况,我怀疑她已经被夜苏尘派人接走。”
夜苏雨双眸一亮,“如此倒好了,但她们终是要吃喝,难保美玉不是出门买东西,依我想,先生可亲自前去瞧瞧。”
左泉闭下眼睑,表示应允。门关上,夜苏雨望着门暗想:瑶月没修成御巫术,但不代表她不知道御巫秘笈的内容,可……现在去问她是不是为时过早?心下犹豫,拈盏凑唇。同住一个苑,今日没见着夜苏雨,又有预感夜苏雪会再次与夜苏雨交涉,瑶月眼角余光瞟见窗前几的紫檀琴,疾步走去,捧了来到几前。那头夜苏雨突然听得隐隐约约有琴音,便走到门前,竖耳听去。不过吞咽的功夫,他便知琴音来自语院。心里知道是谁,不再犹豫,整理好袍子出门。夜苏雨拉门进屋来,正抚琴的瑶月立即嗅到一缕御世铃的味儿,那味儿来自夜苏雨的怀中。十指压琴弦,不动声色地道:“二公子,可寻到手链与羊皮卷了?”
夜苏雨不疾不缓地朝几走去,“五妹拒不承认府卫偷得手链给她,羊皮卷更是没有下落。”
这是不打算还自己御世铃了?瑶月急得站起来,“那可如何是好,那是我族中的宝物,外公交待,我命在东西在。”
话说到这个份上,若是夜苏雨有一点良知,定会犹豫不安,接下来,瑶月很是失望,她在夜苏雨眼中没窥到一丁点犹豫不安,相反,还窥到他内心深处的喜悦,那是如获至宝的喜悦,心,一下子凉透了,温和笑着走来的他在她眼里彻底变成了与夜苏瀚一样的人。“放心,一定会寻到。”
紫铜熏香炉里并没有燃熏香,夜苏雨又道:“抚琴怎能不燃熏香?”
言罢,他朝柱前柜走去,到柜前,撂了袍子蹲下,伸手揭了紫铜熏香炉盖儿。又揭了旁边的紫檀熏香盒子的盖,从中取出一盘熏香在手,食指很自然地抹一下熏香端,尔后拿搁在旁边的火折子吹吹。火折子亮起,点了熏香,放到紫檀熏香炉里,盖上盖子,起身背一手而站,望着那袅袅升空的薄烟,满意地微勾唇角,“这样,多好!”
瑶月暗想:还真没想到抚琴焚香是一大雅事。夜苏雨缓缓转身望向瑶月,“这香好闻吗?”
瑶月绕几朝夜苏雨走去。走近夜苏雨,便嗅到那熏香的味。十分好闻,丝丝果香,清甜细腻,心神一荡,眼中有些迷乱,立知有异,调巫咒之力护体,笑若灿花,“真是好闻!”
“像你这样一个心境纯净的人应该被人疼、被人爱。”
夜苏雨望着瑶月的眼睛,伸双手,掌住她瘦弱的臂膀,“现在你告诉我,你所丢的东西是不是御世铃与御巫秘笈?”
瑶月机械地点下头。“你为何没修习御巫秘笈?”
“我天资愚笨,悟性迟钝,只略懂一些。”
“夜苏尘是不是也想得到御世铃与御巫秘笈?”
“是的,这是他能容我的原因。”
“御世铃被人偷了,御巫秘笈又在何处?”
“都被偷了。”
夜苏雨微微拧一下眉,暗想:迷神香下无谎言,如果御巫秘笈不在夜苏雪手中,那就在其他夜入府的人手中。之所以在那些人身上搜不到,只因为逃脱的人拿走了御巫秘笈。御巫秘笈根本没有被偷,为显真实,只抛出御世铃,瑶月瞧着夜苏雨陷入思索中,补充道:“山里族人,驭狼族人都想得到御世铃与御巫秘笈。”
据白羽的情报,山里族人与驭狼族人曾与瑶月交过手,夜苏雨道:“那御巫秘笈的内容是些什么?”
瑶月只得说了些粗浅的内容,又道:“接下来的内容看不清,只看清这些。”
夜苏雨一下纳了闷,又凝神望着瑶月的眼睛。她的眼睛好清澈,清澈得像山间的清泉;好亮,亮得像天空的星辰。突然间,他眼中的那双清澈的眼睛泛起微微的红,尔后迸射出迷人的绚光,他在那绚烂的光照中迷糊起来好像浮在天上云端。一声低低的鼻音打破死寂,瑶月唇角噙一缕不屑的笑:夜苏雨,你送上门来可真是快。你果然是冲着御巫秘笈与御世铃接近我。留下婉云,是想用婉云要挟我……她施用的是幻世冥功,虽然不及专攻幻世冥功的夜苏尘,但对付一个沉浸于她双眼中又一心惦记御巫秘笈与御世铃的人来说已经足够。门外,传来微微的走动响,她轻推一把夜苏雨又伸手及时拽住他。这一推一拽使得夜苏雨陡然一下子清醒,对上她那双清澈透亮又茫然的双眸时努力地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转瞬自嘲一笑,竟望她的眼睛出了神。门被轻轻叩响,他急起身蹑手蹑脚朝门走去。门轻轻拉开一条缝,一个丫鬟的眼神探进来,瞟眼瑶月,凑来夜苏雨些,“公子,师父有急事。”
夜苏雨回头望眼瑶月闪身出门,出去后顺手拉门关上。瑶月眉眼动动,疾步走到门前,贴耳细听。下台阶的声音,随后,“公子,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