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步,能够控制住疾病蔓延才是最主要的,君北弈对着留下的云宁将领问道。因为见慕容芷了解怎样处理瘟疫,稍微松下一口气,又变的一副风流样开玩笑的玉折兰,听言神色立刻也严肃了起来。“就在前方半里处,王爷和玉大人请随末将前来。”
听君北弈这样问,那待命的云宁将领立时就加快了脚步朝前方快步行去。云宁城依旧黑云滚滚,气息压抑。宛若一座空城的云宁街道上,几乎只有君北弈一行人在快速的行进着。没多大一会儿,那云宁城外的郊区,滚滚浓烟升起,伴随着大火就飞扬了起来,飘散在空中,将所有的毒素都烧了个干净。那逐渐浓郁到遮盖了一方天地的黑烟,正与那天空中厚厚的一层黑云相互辉映,笼罩的这一片云宁,好似一座黑城。云宁城西部,几乎横贯云宁全城河流的上流一家渔民家里。君北弈的双手笼在袍袖之中,面色冷沉地看着眼前床上紧闭着双眼,毫无意识却依旧呼吸的年轻渔夫,经过这几天的调查,病疫就是最先从他家开始的。从最先他一家人的全部莫名死亡,到最后蔓延到几乎整个云宁城,先后感染了疫病的人们相继死去,至少要有上千人,现如今,疫病完全笼罩了云宁城,甚至还有向周围蔓延的迹象。然而这个渔夫作为最先感染疫病的人,居然还一息尚存。这件事绝对有问题,许许多多的不合常理表明这场西岚建国以来第一次发生的大规模瘟疫,不是一次偶然或意外。“还是查不出病因?”
玉折兰站在君北弈的前面,看着屋中齐齐站着的十几个云宁和周边最好的太医和医师,沉声问道。那十几个无一不是两鬓斑白的医师们都沮丧着脸,互相对视,他们谁都不愿说出那个无奈的答案。最后,其中最德高望重的一个年迈医师叹了口气,缓缓摇头道:“一直都查不出来,这人的身体内没有任何的毒素,也没有被蛊虫之类的控制,可是就是怎么样都醒不过来,我们用尽手段也无能为力。”
玉折兰听言眉头几乎皱成川字,沉吟了一瞬间后,看着君北弈道:“王爷,看来只能先等御医赶来了。”
除此之外,也着实别无他法,这些专攻医术的人们都丝毫没有办法,只能把渺茫的一样寄托在拥有更好医术的人身上了。君北弈眼中冷怒神色一闪,还未出声,旁边的那位年迈太医就神情忐忑的开口道:“王爷,玉大人,恕老朽说句直言,我们这些人要是能查出这病是出于什么原因而来,却因为能力不够才下不了药,这样的情况请御医们赶来,或许有用,可现在,我们这么多人简直一点儿头绪都抓不到,御医们就算是赶到了,估计……估计这情况比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一段话落下,屋中十几个搁在平常都被称作“妙手回春”的太医,瞬间整整齐齐地朝着君北弈跪了下来,都是一脸的惭愧害怕。在这一方简陋的渔民茅屋之间,一片沉默蔓延开来。“一群废物。”
半响,君北弈冷酷肃杀的声音几乎是从后槽牙中磨出来的,显而易见的愤怒与失望。屋中的太医们听这阴狠的四个字,立时浑身颤抖,一声儿都不敢出。“那这病疫是怎么传播开来的?”
玉折兰深吸了几口气,强压下心中的烦躁与怒气,保持着理智沉声问道。屋内依旧一片沉默,又是面面相觑,十几个太医一脸羞愧神色。他们连病因都没能搞明白,又怎么能查出这疫病是如何传播开来的。站在屋子中的君北弈见这些人又是一片低头沉默,藏在袖子中的十根骨节分明的手指,不由得狠狠的捏成了拳头。那周身的肃杀气息,丝毫遮掩不住,无形地散发开来,使得屋里屋外的人几近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如此无能,留之何用。”
君北弈的声音冰冷,所说的内容更是无情。玉折兰听言,立时会意,手朝屋外一挥,那些紧随着他们的将士们便立刻听命上前,拖起这十几个太医,就朝外走去。“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留之无用,那结果就只能是……死。十几个老态龙钟的太医,瞬间脸无都血色,君北弈站在屋子中并未动过,冰冷的脸色阴沉的像是要滴得下水来。无论实在这茅屋之内还是之外,都没有一个人敢吭一声,只有那求饶的哭喊声此起彼伏。“这是在干什么?”
慕容芷快速将焚烧尸体的要领后安排吩咐给云宁副城主等人之后,便一路急急赶了过来。她不放心君北弈,他们从未经历过瘟疫,不知道这传染病的威力,也无从知晓什么东西碰得什么不碰得,生怕她不在出了一点的差错,却还没等进门,就看见这众多士兵将医师模样的老者们拖出去的场面。慕容芷下意识地微微皱了眉,她敏锐地感受到屋内君北弈散发出的杀气,她不喜欢这样的君北弈,也不喜欢他这样随意惩处人命。“一群无用的废物,留着做什么。”
玉折兰回头看了一眼挤进来的慕容芷,皱着眉看着那群太医们。慕容芷听言略微思考,道:“培养人才不容易,留着总有用处。”
毕竟是做太医的人,个个的医术都是百里挑一,即使在这奇怪的疫病中一筹莫展,但总不能因为这一次突发事件就否定了他们的所有能力。她一边说,一边走到君北弈的身边,琢磨着准备替那些太医们求情,却见君北弈面色阴沉,冷冷的盯着面前床上昏迷的那年轻渔夫。慕容芷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快速的打量了一下床上这个昏迷不醒的男人,转头对君北弈问道:“很重要的人?”
这话一出,君北弈立时转头看向慕容芷,声调微扬,问道:“你有办法让他醒来?”
慕容芷伸出手搭上男人的手腕,感受着那男人的脉搏,沉吟了片刻,道:“他被用毒药封住了七经六脉,应该可以弄醒,不过醒来后……命不久矣。”
君北弈阴郁的眼睛微微一亮,没等他说话,旁边的玉折兰和被这瘟疫折磨了整整五天的云宁城官员们都立时惊喜的叫道:“弄醒,快让他醒来。”
十几位太医都丝毫抓不到头绪的病情,慕容芷却有办法?简直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小小的茅屋里压抑死人的杀气,立刻消散开来,那些侍卫们觉得自己的呼吸都畅快了许多,所有人看向慕容芷的眼神,几乎都像是在看救世主一样。慕容芷不晓这昏迷的男人是这样重要,不由被众人突然集中而来的热烈视线而弄得一愣,眼睛随即看向君北弈。他的面上也产生了些许的波动,见慕容芷看着自己,便缓缓的点了点头。慕容芷君北弈也表示同意,便吩咐道,“找四个稍微年轻些的太医进来。”
边说,边转过身去,从小腿上隐秘的绑带里掏出了一块长方形的布条,仔细一看,那上面插了一排银光闪闪的长针。她在东沐做将军时,受伤是家常便饭,她必须学会如何处理自己的强势,很多次甚至要绷着理智自己将自己救活,为了在战场上更容易存活下来,她便去学了些医术,针灸是她额外感兴趣的一门,便钻研的深了些,没想到会在这时候派上用场。就在她命令落下,立时有人把吩咐传了过去,本以为已经难逃一死的十几个太医,听到这将他们从砍刀下救下的消息,立时惊讶万分又感动欣喜地冲了进来帮忙。“把他的衣服撕开,压住四肢,不能让他动一下。”
慕容芷正色着一字一句地对着那进来的还不算太苍老的太医说道。立时,那四个太医压人的压人,取火的取火,撕衣服的撕衣服。慕容芷神色十分严肃,从布条中取过又细又长,就好像当初君北弈给她的梅花针一样的的银针,从明光的烛火上微微烤炙,就朝床上已经半裸着上身的渔夫头顶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