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去看情况之前,安娇娇可是捂着鼻子警告过他,要是敢把身上黏了粪,就算他洗了澡也不准进她的房。林慕现在最喜欢的就是晚上,虽然和安娇娇之间还隔着一双弟妹,但那间屋子满满都是独属于她的气息和味道,如果进不了……他不会进不了!所以他直接把粪坑上最里面的遮挡给掀开,光亮照下去,林二顺的身影显露人前。他胸口以下都陷在一个小坑里,双手扒着原本的坑底,从头到脚都是黑褐色的淤泥。看他神态也是奄奄一息,上面的光透下去照在他身上也没动弹,应该是被坑底的沼气坑得不轻。这情形,谁都不敢、也不想直接下去坑里。林慕接过陈大伯让人找来的麻绳,直接打了个结给林二顺扔了下去。绳子打在林二顺脑袋上,旁观的人欢呼一声,都七嘴八舌让他把绳子系在腰上,大家好一起努力把他给拉上来。可林二顺呢,根本就不接受旁人的好意,头都不抬地呢喃着:“木头呢,让木头来。”
要不是林慕耳力好,都听不见林二顺呢喃的是什么。黄春花被揭穿了婚前和张痦子有染,婚后有没有,大家都在猜测但却没有谁敢肯定。饶是如此,走出门也直不起腰,更不敢回娘家。所以,林二顺就是黄春花最后的依靠。这些天伏低做小,只要是林二顺一招呼,绝对就是最殷勤的马前卒。黄春花扑到了粪坑边上,还是有些心疼大半个身子都泡在不知道多少年的污泥里,大声哭喊着告诉林二顺:“二顺,木头来了!木头在呢。”
林二顺身子动了动,“让他下来背我出去,让他来把这粪坑收拾干净。”
黄春花的眼神看向林慕,意思不言而喻。东子才刚刚回家放了东西,就听人说林二顺掉到粪坑里起不来,连忙赶了过来。一来就听到林二顺这不要脸的要求,顿时就怒了。“凭什么啊!木头哥又不欠你的,这是你的事情,要是不做完,我们可是去报大队长了。”
东子的一番话总算是提醒了队员们,也让领了任务的老头一个激灵,“对啊,林二顺,这是你们两口子的活儿。”
林二顺之前是被沼气给冲得昏头巴脑,可是林慕把遮挡物那么一掀,新鲜空气透下去,他渐渐也恢复了精神。他什么话都不说,就昂起头在人群中寻找林慕的身影。看到林慕后,眼泪是大颗大颗往下淌,把脸上黑色污渍硬生生淌出一道白沟沟来,真是又可怜又滑稽。要是换做以前,林慕二话不说就进去把人背出来,然后勤勤恳恳把粪坑给打扫得能住人。可是这些天经历的那些事情,他算是把林二顺夫妻俩给看得透透的。他别过脸,不去看林二顺那埋汰的模样,招呼黄春花道:“二婶你下去,把绳子给二叔拴在腰上。”
“可是,他让你下去。”
黄春花好不容易脱离那时时刻刻直击灵魂的臭地方,哪里还想继续下去受苦。林慕一瞪眼,“他是三岁小孩吗!摔倒了还要大人去扶,昭昭三岁都比这强。”
监工的老头之前被两口子的花言巧语给哄过去,现在也回过神来,盯着黄春花:“你要是不下去,我这就请大队长过来。”
大队长可是说了,要是林二顺两口子再不好好反省,就直接弄上台子去戴帽子、挂牌子,再不行就只有扭送治安所了。黄春花怕上台子,只能低着头走了下去。不曾想到了林二顺身边,要把绳索往他身上套,他居然伸手把绳子给甩开,“让木头来!他不来,就是不孝,小心天打五雷轰。”
黄春花站在林二顺身边,抬头看林慕,“木头,我求求你了,看在你弟弟、妹妹的份上,顺了你二叔这一回吧。”
“下一回呢?”
安娇娇眼见着事情这么半天了还没解决,不由买了个口罩戴上,走到了坑边上风处。“你们是不是就这样子逼了林慕一回又一回,什么时候才是头?不是说长辈要爱护小辈吗,你们孩子长辈,三十郎当岁正当壮年,不是该你们怜惜小辈吗?”
安娇娇维护林慕,作精值三倍增长,大半天都没刷满的作精值终于开始往上涨了。怼人,这可是安娇娇这身体的强项,一些话压根不用想,完全是脱口而出,“还有啊,你们应该知道老院子什么样子吧,前些天一场雨直接把房子给弄塌了,只剩一间屋子能住人。你们是长辈,我们是一家子,那能不能把你们的房子让给我们住?”
“休想!”
林二顺这时候倒是支棱了起来。林慕刚才被林二顺和黄春花架在火上,还真是有点下不来台,准备牺牲下自己再去帮二叔一次。可是安娇娇说的话让他想起了一些旧事,和竹林里杨光金老人给他说过的一句话:扶一次可以,扶两次、三次就有更多次,扶着扶着,被扶的人就永远站不起来了。以前有些不明白,现在却是犹如醍醐灌顶。安娇娇都这么维护他,要是他再站不起来,是不是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那样的他,还有什么能让安娇娇看中。林慕蹲在坑边,看了一下情况,拿过一旁挑粪的木桶,用绳子把桶给放下去了,“二叔,我看你都还有精神要着要那的,不如赶紧把分派给你的活儿干了吧。你要是不会清理粪坑我可以教你,但我绝不会帮你把事情给做了!”
“对对对,将就你在底下,把坑里的粪都给装出来,这可是好东西,兑上水能多浇半亩地呢。”
大队长想的可都是怎么给田地多点肥,来年也好大丰收。林慕又催促黄春花:“二婶,你要么在底下帮二叔装粪,要么就上来拽绳子,我可以帮你装个滑轮,干活可比我那些年做的那些轻松多了。”
“好样的。”
就连东子都为林慕这一次的崛起而激动。安娇娇略有些惋惜,说了那么多话,就涨了十点作精值,也太少了点吧。“当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这才结婚几天呢,就搅得人和和睦睦一家子四分五裂,真是搅家精!”
就在安娇娇嫌弃作精值太少的时候,送人头……,不,送作精值的人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