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宸一口气涌到胸口,疼的他咳嗽不止。 咳嗽声之大,把院外的妇人都吸引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
她问道。 “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瞧瞧?”
那药方是苏锦写的。 妇人没见到她给谢景宸把脉,只当她是凭记忆誊抄的。 这药可不是随便乱吃的,就算以前适用,现在也未必。 何况谢景宸是从悬崖上摔下来的。 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没有粉身碎骨,也没有断胳膊断腿,只是一点内伤,已经是老天爷保佑了。 男子去抓药的时候,妇人就建议请大夫,苏锦说不用,她也只能随苏锦。 没吃药前虽然也咳嗽,却也没有这么厉害。 这一吃药,咳嗽声这么剧烈,实在很难叫人不怀疑是药有问题。 “不用,”苏锦尴尬道。 妇人觉得苏锦够执拗,哪有拿自家男人性命开玩笑的,又不是缺钱的人。 那支金簪买药用的不过十分之一。 把钱给她吧,她很大方的全部送给了她,当作答谢。 他们一家老小挣十年也不过那个数。 出手阔绰,怎么就不愿意给自家男人请个大夫呢? 妇人性子急,偏生嘴又笨拙,不知道该如何劝。 谢景宸咳的嘴里都有了血腥味。 从悬崖上摔下来的内伤都不及苏锦一句话把他气出来的严重。 苏锦去倒了茶来,谢景宸喝了两口,方才缓了几分。 他就拿两只眼睛望着苏锦。 妇人被他那如狼似虎的眼神看的心底发毛,赶紧转身走了。 苏锦瞪他,“你都把人吓着了!”
谢景宸不想说话。 被气的胸口痛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受。 他不说话,苏锦反倒不自主了。 他真生气了? 可她说的是真心话啊。 昨儿出门,就看到他和那头牛深情对望。 她有此担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但依照谢景宸的脾气,他肯定气的不轻。 想到坠崖的事,苏锦心就软了,气大伤身,更不利于内伤恢复。 苏锦凑上去,在谢景宸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谢景宸没反应。 虽然心底的怒气消了那么一分。 苏锦能怎么办,自己造的孽,怎么也要想办法弥补啊。 她朝谢景宸的唇瓣亲过去,本来只想蜻蜓点水,结果腰被谢景宸一抱,把这个吻加深了。 屋外走进来两小孩。 看到这一幕,小脸一红。 做哥哥的一只手捂着自己的眼睛,另外一只手捂住妹妹的。 转了身后,把妹妹往外拖。 妹妹抗议道,“哥哥拖我做什么,还没问大姐姐他们吃不吃桂花糖藕呢。”
软糯声传入耳,苏锦身子一激灵。 一把将谢景宸推开。 要说谢景宸也是够倒霉,猝不及防之下被苏锦一推,后脑勺磕到了床头上。 砰的一声传开。 谢景宸倒吸了一口气。 苏锦手足无措。 “你……没事吧?”
苏锦问的小心翼翼,她觉得自己可以一头撞死了。 谢景宸眼神哀怨的看着她。 谁惹她谁倒霉,他知道。 但为什么他也在内? 谢景宸反省自己是不是也该去烧几捆香。 这才只是亲了两口,要是来点别的,他还能有活命? 接连碰了两回壁,谢景宸老实了很多,谁让他娶了个爱大煞风景的媳妇,不认也得认了。 再说苏崇他们,确认那匹马是谢景宸的,他们就带着马回了东乡侯府。 看着马背上的血迹,所有人心头都沉甸甸的。 …… 一夜好眠。 清晨醒来,苏锦觉得浑身疼痛缓了三分,至少胳膊不会抬一抬就疼的人蹙眉。 谢景宸吃的是苏锦开的药方,再加上他身强体健,恢复速度比苏锦预料的要快的多。 清晨醒来,比她还要精神抖擞。 苏锦和妇人身高差不多,穿的是妇人没舍得穿的新衣裳,谢景宸身量比男子高,他穿的衣裳是男子买药的时候顺带买回来的。 寻常袍子,却丝毫不影响他的俊朗,看的人砰砰心跳。 嗯。 长的好看的人到哪里都惹人惦记。 昨儿来租牛用的老妇人,早上来牵牛,看到了谢景宸。 当时老妇人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这男子生的一副好面孔,这相貌,十里八乡的姑娘哪有不愿意嫁的。 她走过来,围着谢景宸转了一圈,去和这家的老夫人说话道,“老姐妹,这是谁啊,瞧这身板,挑大粪走三里地都不带喘气的,还没有娶媳妇吧?”
谢景宸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色。 更叫他生气的还是苏锦。 她从屋子里出来,迈步下台阶,正好听到老妇人淳朴的话。 真的。 完全没忍住笑出了声。 谢景宸转身望过来,苏锦脸上的笑赶紧忍着,只是抖动的肩膀泄露了她憋不住的事实。 谢景宸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他到底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人?! 形容他身强体健就算了,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形容?! 谢景宸抬脚回屋。 妇人感觉到他的怒气,有些害怕。 谢景宸和苏锦的穿戴都不俗,尤其是谢景宸扔掉的锦袍,滚边用的是金丝银线。 让这样身份尊贵的人去挑大粪…… 他能不生气吗? 妇人赶紧过来道,“春花婶,他是我远房表妹夫,你这样说,我表妹……。”
想到苏锦的笑,妇人到嘴边的话给咽下去了。 自家相公都快要气晕了,她还笑的那么灿烂。 老妇人一脸失望,若是可以,她还想给自己的孙女儿撮合下,没想到名草有主了。 不过看到苏锦的容貌,老妇人笑道,“你这表妹和表妹夫瞧着就般配的很,男才女貌,乃是天作之合。”
“我还有事忙,就先走了啊。”
妇人赶紧把牛牵出来,让老妇人牵出去。 妇人朝苏锦走过去,尴尬道,“乡下人不会说话,让夫人见笑了。”
“没事,夸赞的很真挚淳朴,”苏锦闷笑道。 妇人,“……。”
屋内,谢景宸又在咳嗽了。 这地方他是片刻也不想多待了。 苏锦为刚刚没忍住的笑尽量弥补,她望着妇人道,“从这里到京都要走多久?”
妇人想了想道,“以我的脚程,天不亮出发,能赶到京都吃午饭。”
苏锦,“……。”
怎么这么远啊? 谢景宸或许能走这么久,她肯定是走不了的。 苏锦将最后一支金簪和耳朵上的珍珠耳坠摘下,递给妇人道,“有劳帮我们买驾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