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之于味,有同嗜焉。”
故乡的人都是吃货,好吃的东西都爱吃。喜宴上有道大片牛肉炖木耳,菜一上桌,立马瓜分。 但是也不尽然。羊肉是很好吃的。汉代许慎释字义说:“美,甘也。从羊从大。羊在六畜主给膳。”
羊肉的吃法很多,不一一列举,最常见的是羊肉炖萝卜。可喜宴上的羊肉炖萝卜,却很少有人吃。原因是其有膻味。 膻味难除。有些人不得法,用热水煮时,见气味难闻,把锅盖盖上。膻味无处可去,进入肉内,当然难以下咽。 大伯喜欢爆炒羊肉,其中还加橘叶,后又火锅底料泡煮。父亲喜欢剁辣椒炒羊肉。这两种炒法目的无非是想掩盖羊肉膻味,虽劲爆十足,但不能多吃,容易产痰,让人咳嗽。 我也做过几次羊肉炖萝卜,但总有点膻味,让人没有太大食欲。 我认为最好吃的,是位于顺天路多嘎多耶店的羊肉炖萝卜。那是一家具有农家特色的饭店,很有童年的味道。与其他饭店不同,店内桌上仅够放碗,内部是空的,用来烧碳,上架一个铁锅,最适合冬天前往。店里用白萝卜切片,氽羊肉汤,味鲜而清淡。我未见过比这更好吃的羊肉炖萝卜。羊肉全无膻味。 去年和朋友去郊区吃烤全羊。羊肉虽无膻味,但羊肉烤太老了。调料也多,虽吃的很过瘾,但不易消化。桌上还有一大碗羊杂汤。有个朋友舀了一碗,说味道好鲜。我因坐在旁边,她给我也舀了一碗。我盛情难拒,只好喝下。我不喜欢这味道,“鲜”在我看来,就是“腥”。我更喜欢听别人说,这菜好香。 我的故乡最能代表鲜味的是鱼。故乡有条水库。水库盛产鱼。每到雨天,空闲之余,父亲常去水库钓鱼。有时钓到大鱼,父亲回家就给我们清炖鱼汤。味极鲜美。我喜欢喝鱼汤,感觉鱼的“鲜”和羊的“鲜”是不同的。 国内许多省份的人,很喜欢吃辣椒。其中以湖南、四川、贵州的人最能吃辣。有句俗话:“四川人不怕辣,贵州人怕不辣,湖南人辣不怕”,可见这几个地方的人吃辣椒的程度。 我是湖南人,从小吃辣椒长大的。小时候,一天不吃辣椒,感觉不舒服,吃不下饭。辣椒是很好的下饭菜。母亲常做油爆辣椒。青椒洗净,用刀背拍扁。猪油温热,辣椒入锅,翻炒几下,让辣椒粘油均匀,盖锅盖焖几分钟。全程小火,不然辣椒易焦。辣椒熟了,加盐即可。如还想更辣,加点辣椒粉。 辣椒粉也可单独炒食。猪油烧热,关火,放辣椒粉,加盐即可。特别是夏天,气温高,没有食欲,这道菜能让人胃口大开,哪怕全身冒汗,还是忍不住吃。真是又辣又香。 妻子的娘家人喜欢干红辣椒。她们做的菜没有不辣的,有时受不了,哪怕一碗青菜,也要放干红辣椒,已经到了无辣不欢的地步。特别是表嫂,吃碗汤圆,也要加辣椒。 她们还有种辣椒的做法,外界应该闻所未闻,凉拌干红辣椒。干红辣椒入火烤香,切碎,加香菜和调料。这是道下饭菜。 北方人喜欢吃面食。河南人特喜欢馒头,一天不吃,是很难受的。我有位同事是河南人,他就是这样,一天到晚,除了馒头,还是馒头。不知该说其节省,还是小气,请人吃早餐,也是馒头。我觉得馒头,偶尔吃一顿还行,嚼之无味。公司某位车间主任,也是河南人,也是常吃馒头,这种习惯反而让人认其心中格局不大。 爱妻特爱吃油泼面。制法简单:准备一只大碗,放猪油、生姜、香葱、生抽、盐;锅内烧水,把面煮熟,放入碗里,加面汤,拌匀即可。我起初不吃。妻子叫我尝一口。我试试,果然另一个味。我也吃油泼面了。 有些东西,本来不吃,吃吃也就习惯了。我曾很讨厌则耳根,也就是鱼腥草,觉得那味特别难闻。为此还挨了几次捉弄。尝了几次,突然接受了,反而觉得好吃。有时去凉菜店,常买鱼腥草回来。 小时候,我原来不吃香菜的。家里每次弄香菜,我都是不夹筷子的。第一次吃,是在二姨家拜年时,她弄了一个火锅,里面有香菜,给我夹了一把。我不好拒绝,咬牙吃了。从此,我就吃香菜了。后来,每次吃火锅,总会准备大量的香菜。 苦瓜,我原来也是不吃的。母亲每年会种苦瓜。苦瓜易活,只要一颗苦瓜种,插根树枝,就会长出苦瓜。母亲见我不吃,总是变着法炒食。有一次,母亲把苦瓜大块红烧。我一吃,味道还不错。从此,我就吃苦瓜了,反而喜欢上了。妻子也爱吃苦瓜,但她喜欢先把苦瓜放盐揉擦,洗几遍,基本上就不苦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有些东西,自己不吃,但不要反对别人吃。不要以为自己不吃的东西,谁吃,就是岂有此理。比如故乡的人爱吃蛇。我也见他们做过。某天,在猪粪堆边,有一条大麻蛇,邻居发现,拿根木棍,把蛇头按住,用手捉了。他先把麻蛇砸晕,把蛇头钉在木板上,在蛇七寸的地方割一圈,把整块蛇皮剥了下来,喊了几个朋友,把蛇肉清炖了。我只看着他们吃蛇肉。 故乡的人还喜欢吃牛蛙。连皮都不用剥。他们爱吃,我也管不着。 这些蛇、牛蛙在故乡还能上酒席。我有位堂伯六十大寿,他的子女在酒店给他庆祝。酒席上就有这道菜。我只看着他们吃的津津有味。 总之,一个人的口味要宽一点,杂一点,好吃的东西都去尝尝。对事物如此,对文化也应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