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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少年阿狗(1 / 1)

今年冬季较往年冷酷许多,还未飘雪,山下河面就结了厚冰。这一日难得大晴,寒风也缓和下来,一个中年男人领着个男孩儿,在冰面上走着,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条上蹿下跳黑影。这是一条小河,最宽处还不足百米,不多时两人就到了河中央,而那黑影原来是只大黑狗,兴奋地跑来跑去,刺骨的寒冷似乎对它根本没有影响。男人搓了搓手,关切地问:“这里河水最深了,阿狗,你确定能弄到鱼?”

孩童阿狗只到男人的腰间,他仰起头看了一眼太阳,声音十分稚嫩:“不知道,试试吧。”

男人摸了摸阿狗的头,说:“你自己小心些,我进山伐些木头。今年天气冷的早,过些天下了大雪,怕是柴火不够用。”

那大黑狗也要跟着去,男人呵斥一声,抬腿就把它踢得翻了个跟头,四条腿扑腾扑腾的,一溜烟跑回男孩儿脚边,呜咽着不敢再追。男人又道:“让大黑陪你。”

说罢转身朝山上走去。阿狗拍了拍黑狗的头,叹气道:“阿狗阿狗,这算啥名字?算是吃了你的亏……”他盯着冰面发了一会儿呆,忽然神色一喜,又拍了拍黑狗的头,说:“运气不错,看来今天有大收获了。”

天黑之时,男人扛着头半大野猪下了山,身后还拖着两根粗大的枯木。阿狗正蹲在冰面上,正在用绳子穿鱼。一条绳子穿鱼十条,最小也有尺许长,阿狗正在穿第五根。阿狗早听到动静,回头一笑:“父亲,今天运气真不错,这个月你都不用出去打猎了。”

男人看着一串串大鱼,忽然觉得自己猎的野猪个头忒小了些,他收拾了心情,咧嘴笑了笑,说:“这么多,拖得动吗?”

“二百多斤东西,不重。”

“二百多斤是轻,可你才六岁啊,村里那几个崽倒比你还大两岁,还修到三级了,可也没这么大的气力!这天赋……就是真武玄解修的太慢了,那才是根本啊!”

说着说着,男人就有些恨铁不成钢了,他忽觉自己失言,连忙笑着道:“不说这个,不说这个!走!回家让你阿娘也高兴高兴!”

回到家后,男人放下野猪,不顾阿狗阻拦,提着鱼执意分给了村里二十多户人家,一路上逢人就说:“这是我家崽子打的鱼,还是他自己背回来的!”

听着男人欢畅大笑声传遍小小村落,阿狗有些头疼,可谁让他六岁才把真武玄解修的刚刚入了门,让男人在村里抬不起头?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了一回,哪能不显摆显摆。阿狗无法可施,心中开始盘算:“也罢,过几天再去抓鱼,不用多,三五条就够了,省的招人嫉恨。”

阿狗给村里人的印象一直是天赋普通,此次一鸣惊人,许多人就想起旧事,似乎这个孩童,出生时是不普通的。那也是一个冬天,男人冒着风雪外出打猎却一无所获,返回途中捡到了奄奄一息的小黑狗,当晚女人生产,于是阿狗就成了婴儿的名字。阿狗出生时不哭不闹,满月开口说话,百日即能奔走,周岁就开始修习真武玄解,如此天赋异禀,让全村人当成了宝贝。然而此后阿狗的真武玄解再无寸进,五年过去,阿狗也泯然众人。实际上阿狗的天赋远超这些化外野村之人的想象,之所以五年无寸进,是因为看不上这真武玄解。此门功法有行气之法,有技击之要,字句千钧,作为武学典籍实是上乘大作,但阿狗前世是修道的,也参悟有十几部精妙道书,哪里看得上这浅薄武学?他只试着修炼了几日,便不再耗费苦功。可这一界的天地元气与前世似乎并无二致,阿狗接连转换了十数种功法,但每每到了引气入体的关键时候,总会功亏一篑。由是阿狗醒悟,这一界的天气元气与前世似乎并无二致,实际上运行法则迥然有异,若无高人指点精要,恐怕要摸索数十年有可能得出头绪,重修道门正法。所幸还有一门辅修奇术,名为神游入梦,不受天地运行法则影响。这门奇术养元神、煅肉身,五年里阿狗一直勤修此术不缀,虽远未达神游之境,但手脚也有数百斤力气,更是凝出十数缕神念,探察丈许之远。今日冰钓,也是先探出神念找准了鱼群出没的方位,才有的大获。阿狗此次小露锋芒,村中很多人就泛起了嘀咕:莫非小阿狗还能翻身?也有别有用心之人,暗自盘算起得失。过了几日,一名村人外出打猎,才过了半天,就急匆匆折返,直接闯进了头领的土屋。不久后,一个消息在村里炸开:荒村被几头凶兽盯上了。这一界元力浓郁,灵气郁结,原野山林之中的猛兽得了滋养,普遍筋骨强健,有着三到五级的战力。凶兽则天生受灵气滋养,刚成年就相当于人类八级的修炼者,而且因为种群优势,实际战力还要超出。因此,七级的村人只能牵制,只有八级九级的高手才能正面硬憾凶兽。荒村人丁不旺,若是应对不当,这数头凶兽就是灭村之祸。第二天,全村集结了男女青壮二十人,各持刀弓,分成四队,朝荒野中开去。村中也需防范凶兽,因此头领作为实力最强的唯一九级高手,反而不能出战。阿狗的父亲母亲两个真武玄解造诣很深,都已越过八级,面对凶兽没有退缩之理,将阿狗托付给头领后,也随队出发了。日子一天天过去,北风呼啸的愈加厉害,转眼就过了十几日。这日天地昏沉,忽然飘起了鹅毛大雪,外出猎兽的队伍终于扛着凶兽的尸首归来,凶兽共有四头,两虎两熊,算是收获巨大,只是去时二十人,现在还剩十八个。阿狗领着大黑在迎接的人群中,他扫了一眼,就知道男人和女人不在其中。缕缕神念蔓延到归来的队伍中,阿狗发现与他父母同队的三人身上没有半点伤,衣服上却沾染了细小的血迹,其中残留气息十分亲切熟悉。阿狗心中默念:“山家三兄弟。”

然后没有作声,转身回了家里。凶兽的肉是好东西,能够增加肌体力量,剥皮肢解后,每家每户都分到一大块儿好肉,唯独阿狗,只分到了一条虎尾。无名荒村的人情世故从来都很现实。严冬一日冷过一日,大雪飘个没完,很快就将整个荒村彻底覆盖。所有村人连家门都不出了,天天窝在土房里生火取暖,尽量减少活动,因为储备的肉粮都已经不多了。又过了一个月,开始有人拖出或大或小的棉被包裹,踩着厚厚的积雪踏入荒野之中。棉被包裹着老人或者孩子,因为饥饿和寒冷,没能撑过去。两个月后,天气回暖,万物复苏,村人们开始出门,他们惊讶地发现,阿狗这个孤儿竟还活着,而且活的很好,没见瘦不说,个头还拔高了些。在阿狗身旁,憋了一冬的大黑狗兴奋地跑来跑去,看它身形,居然更肥了。阿狗推开头领家的门,说:“我有一个想法,需要你的全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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