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卿九跟房如甯到的时候,黄氏已经带着房如韵等人候在厅内。茵姨娘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看到房如甯对房卿九如此亲近,生怕会引起黄氏的不满,当即把人拉到了身边坐下,凑到她耳边道:“甯儿,你一向懂事,难道你看不出来房卿九不得二夫人跟大小姐的喜欢吗?你莫不是忘了,前几年老太太对房卿九是什么态度?”
房如甯淡淡一笑。几年前的房卿九,可不能够跟现在相比。尽管房卿九从回来开始,一直表现的普普通通,但房如甯有一种直觉,这种莫名的对房卿九的信任感,连她也没办法解释清楚。见茵姨娘在为自己的处境担心,房如甯在她的手背处安抚性的拍了两下:“娘,相信我。”
茵姨娘见状,也不再多说。她的女儿比她聪明,比她有主意,她一直知道。房卿九看着屋子里的空位,站在原地不知该坐在哪里。黄氏指了指茵姨娘对面的座位:“去那儿吧。”
房卿九依言过去。刚坐下没一会儿,黄四家的就搀扶着老太太从内室出来。老太太面容苍老,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的扫过在场的人,尤其是房卿九。她的眼底,滑过惊艳。这丫头的姿色,就是整个苏州都无人能及。房如韵起身走过去,抢了黄四家的活儿,搀扶老太太往最上端的座位走去,笑着道:“祖母,您总算是出来了,我跟母亲还有二妹妹,堂妹等好久了。”
老太太慈爱一笑,她是很疼爱房如韵的,也很疼爱房至禹,因为这两个,才是她的儿子嫡出。至于房如甯平日里也听话,她对房如甯的疼爱,虽不及房至禹跟房如韵的十分之一,方方面面该给的一样不少。房如韵站在老太太身边,捏着香帕,指了指坐的随意,不怎么端正的房卿九。“祖母,您两年没见堂妹,怕是认不出来了吧?”
她说罢,冲着房卿九招了招手:“堂妹,还不快来拜见祖母。”
房卿九被点名,只好上前,姿势不算标准的对着老太太福了福身子:“见过祖母。”
老太太眯着眼,多瞧了几眼:“丫头,你走近些。”
房如韵从上端走下,坐回原位。房卿九依言上前。老太太这下看的更清楚了,震惊于她容貌的同时,又有些膈应。她是续弦,在她之前,便是大老爷的亲生母亲,若那时不是在原配死了之后,老太爷受不了其母亲的逼迫,怕是压根懒得娶续弦。在老太太进门后,她并不得老太爷的喜欢,只在新婚之夜发生过一次关系便跟她断了往来,一心只知道睡在原配的屋子里。后来,还是她用了点手段,扮成老太爷原配的样子,趁老太爷醉酒上了塌。她此生最恨,就是死了还把她踩在脚底下的那位原配。因此,老太太也十分不喜大老爷,对房卿九同样喜欢不起来,然而房卿九的长相,跟老太爷的原配竟然有两分相似。不过房卿九的姿色,比之胜过数倍。老太太又看了看房如韵跟房如甯的容貌。把房如韵送出去铺路,她自然是舍不得的。房如甯倒是舍得,却姿色不足。至于房卿九的姿色,又远远胜了房如韵一筹。此番容貌,足以给房府铺就好另一条更好的道路,却也会挡了她最疼爱的大孙女房如韵的道。房卿九盯着老太太的眼睛,不知道老太太在盘算着什么,不过她猜测到,应当跟她被接回来的原因有关。另外,她还在老太太眼中捕捉到了一丝厌恶。老太太回神,眼神顿时变得慈爱,主动拉过房卿九的手:“丫头,这两年你在桃源镇,当真受苦了。不过现在好了,你回了房府,再也不用过桃源镇那样的日子。”
房卿九保持着温婉的笑容:“多谢祖母。”
老太太又看了一眼黄四家的:“搬张椅子来。”
“是。”
黄四家的找了一个丫鬟,把房卿九坐过的椅子搬过去。老太太起身,双手按在房卿九的肩膀处,让她在椅子上坐下,又吩咐黄四家的准备好茶点,亲昵的跟房卿九说着话:“丫头,你老实告诉祖母,当年的事情,你可曾有过怨怼?”
房卿九一时分不清楚老太太的话里所指:“当年的事情,何事?”
是指叔父骗走了她父亲留下的铺子,还是房如韵陷害她偷了簪子,被赶出去的事情。老太太见她神色懵懵的,心里对房卿九做下了有美貌没心机的评断,而后叹了口气。“你也别怨你叔父,他从你手里接过你父亲留下的铺子,也是担心你年纪太小被居心不良的人欺骗,更何况你叔父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房家好。你想想,你父亲的铺子落在你叔父的手里,咱们依旧还是一家人,若落到旁人手里,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他人。”
房卿九在心内冷笑。够不要脸的。夺了铺子,还一副‘我都是为了房家,为了你好’的伪善嘴脸。老太太又继续道:“现在你也长大了,等你叔父回来,祖母就跟你叔父商量,把你父亲原先留下来的铺子还给你,你看如何?”
房卿九盯着老太太,这话能信吗?老太太看上去可不是这么大度的人啊。所以,这分明是一个试探她的坑。她要是应了,老太太对她肯定不待见。但她是那种怕被不待见的人吗?再说老太太主动送肥肉,她断断没有拒绝的道理啊。房卿九有些激动的反握住老太太的手,清眸水盈盈的充满感激:“祖母,您说的都是真的?”
老太太愣了下,她当然说的是假的。房卿九父母留下来的几间铺子,是房府目前最赚钱的铺子,铺子里的人也都是房卿九父亲留下的得力干将,她哪里舍得白花花的银子进入他人口袋。房卿九却不给她反应的机会,明知道是坑,明知道是老太太在用这句话试探她,她还是非常愉快的跳坑了!“多谢祖母。”
老太太眼角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