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动手打人。平时房府做什么,她都能忍耐。但这一次,她不想再忍。茹娘看着茵姨娘,担心两人会闹出什么事来,劝说道:“茵姨娘,你劝劝房二小姐吧,再怎么样,也不能动手打人。”
茵姨娘也觉着解气。房如甯是她的女儿,绝不会无缘无故打人,想来许滇易跟甯儿的事情传扬出去,多半跟房如韵有关。她捏了捏掌心,懦弱无争半辈子,难得为房如甯说话:“甯儿做事有分寸,不需要谁去劝解,如果对方能够让甯儿动手,只能说明对方欠打!”
茹娘:“……”多年不见,茵姨娘彪悍了不少。到底是为母则刚啊。房如甯动了动麻木的手指,这一巴掌,把她这些年来房府的所有怨气都发泄了出来。她眼眶微红,看了眼老太太,与恨不得掐死她的房如韵对视:“疯了?”
在房府多年,她都佩服自己的忍耐力和定力。正如赵夫人所言,如此家风不正的地方,竟然还能够有正常人,没有跟这些人一起沉迷权利,沉迷争斗之中。房如甯嗤笑,缓缓道:“小时候,我羡慕大姐姐,费尽心思的想要讨好大姐姐,跟在大姐姐身边。因为我觉得,大姐姐是闺中女子的模范,值得我学习,我也乐意跟在你身边。后来,我意识到我跟大姐姐的差距,意识到我母亲卑微的地位,我更加努力的巴结夫人,巴结大姐姐,但我从未生出过嫉妒之心。”
她再笑,眼底充满讽刺:“我以为,大姐姐真的就如同外界说的那般,但是我心里很清楚,那不过都是你给自己伪装出来的一层颜色,为的就是迷惑他人。其实,我很恶心模仿你的装扮,每一次,我都会更加恶心。可是我为了能够在房府生存,为了让夫人和大姐姐相信我没争斗之心,一直忍气吞声多年。这些也就罢了,如今大姐姐竟然把我给算计进去了,大姐姐你说,换做被算计的是你,你会仅仅只给对方一巴掌?”
房如韵:“……”她会杀了对方!看来,她一直低估了房如甯的智商,房如甯能够在瞬间反应过来外界的流言与她有关,足够说明其聪慧程度。房如甯垂下眼,眼底轻蔑。比起房如韵的手段,她这一巴掌,算是轻的。杀心,她不会有。房如韵这种人,骨子里流淌着对权利的渴望和肮脏的血液,她从内到外,眼里,心里就只有她的前程,全然不会照顾旁人的感受。若生出杀心,房如甯都觉得是对杀心的侮辱。不过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得到老太太的欢心。幼时,她一直看不清楚祖母为何如此疼爱大姐姐,还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够好。记得有一次,老太太过生辰,她为老太太亲手绣了一副万寿图,结果老太太看都没看一眼,只随口说了句‘有心’以作敷衍。然房如韵几句讨巧的话,却能让老太太开怀大笑。房如甯懒得再开口,拉过茵姨娘的走:“母亲,我们走吧。”
这里,好戏散场,自然也没有必要再留下来。茵姨娘起身,跟着她离去。房卿九也起身走了。等人走光了,房如韵泪光盈盈的回过头,跑到老太太面前跪下:“祖母,此事我不否认,是我糊涂,但是祖母,您应该知晓我这么做的原因。”
老太太摸了摸她的头。她当然知道房如韵骨子里是不服输的。更何况,就连她也有意想要撮合房如韵跟赵致学。结果赵致学为了房如甯,竟然拒绝房如韵,这让向来骄傲的人,如何咽的下这口气?说到底,房如韵到底还是年纪小,段位不够,才会生出小女儿较劲的心态。“唉……”老太太长长叹息一声,清楚房如韵是指望着她能够帮着出气,可一想赵致学对房如甯的重视,以及赵夫人的话,她便不得不顾忌:“韵儿,祖母一直觉得,你是府中最乖巧聪明的,也是最为府里的前程着想啊,那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情祖母不会站在你这一边。”
这口气,她不能出。毕竟得看在赵府的面子上,对房如甯多照顾点儿。赵致学都说出‘你不愿嫁,我绝不娶’的话了,那就是认准了房如甯。再加上房如甯还是孔文玄的徒弟,老太太在惩治这个二孙女的时候,总得有所顾虑。闻言,房如韵哭出了声。她竟然一时忘了,她的祖母骨子里是一个怎样冷血的人。上次老太太没有阻止她在雪地里跪两天两夜的决定,她就看透了,怎么这一次,她却犯了傻?房府已经搬到了盛京,也已经是官家,接下来,她便不再需要任何人。该有的荣耀,房至禹会想尽办法去争取。而她是房府的小姐,地位自然会跟着水涨船高。她没必要浪费时间在房卿九房如甯的身上了。至于对付房卿九的事,则暂时放一放,搁置一些时日。房卿九得了容渊的喜欢,这盛京当中的女子,多的是人痴迷容渊,想要嫁给容渊,想要当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自然而然的,也有的是人想要找房卿九的不快活,她只要坐着,冷眼看戏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