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镜之的时候,也是被那张脸给迷惑了。康施敏没吃东西,却觉得满嘴像是吃了黄连一样苦涩难忍。而老夫人跟郭氏,压根忘了之前对房清乐的各种意见,对着房卿九各种嘘寒问暖。房卿九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到后来,也就渐渐习惯了她们这般的关切和热络。这一聊,就是两个时辰过去。老夫人跟郭氏想到是时候该回去镇国公府了,于是牵着依依不舍,想要赖在房卿九身边的容阆,一起说说笑笑的离了县主府。康施敏沉默着坐到了现在。从房卿九进入县主府开始,郭氏跟老夫人的心思都围绕着房卿九打转,两人更是你一言我一语关切着房卿九的身体状况,而康施敏跟本连插嘴的机会都找不到。明明是她怂恿容姝,把房卿九请了过来,明明这里是她的县主府,却因为房卿九的到来,所有人把她直接给忽视了。房卿九今日过来,完全是意外之喜。原本她还在想应该要怎么跟镇国公府的人相处,没想到事情解决起来如此轻松。而她心底,其实是有一些不自在的,一想到要对上辈子比自己小上几岁的郭氏叫母亲,便极不自在。看来,她需要花上一点时间来克服这种不自在。就如以前要克服跟镜之在一起时的罪恶感般。人都走了,房卿九也没了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她见康施敏脸色极不好看,礼节性的牵动嘴角:“安平县主,我身子不好,不能出来待的太久,今日感谢安平县主的款待,我就先告辞了。”
眼下就她们在,镇国公府的人都走远了,康施敏也不用像平时那般连说话都要小心翼翼的,更不需要各种暗示,便直接开门见山道:“房小姐,你且等等,我还有些心里话,想要跟你说上一说。”
房卿九只好坐下。她跟康施敏始终是要做一个了断。否则,若不及时做个了断,将来这康施敏要是死缠烂打的话,会招来一些麻烦。康施敏起身,她深吸一口气,以她的骄傲心性,她是不愿意为人妾室的,可因为对方是容渊,她愿意因为他对房卿九伏低做小:“房小姐,你可愿意接纳我?”
房卿九:“……”这是想要跟她同享一夫的意思了。她抬眼,打量着情根深种的康施敏,她对容渊的情意,是做不得假,也是无法掩饰的。然而,康施敏似乎从来就没有考虑过,容渊是否喜欢她。感情这种事情,你情我愿,两情相悦才是好的。像康施敏这般,无非是一厢情愿的单相思罢了。康施敏既然忍耐着骄傲与羞耻开了一个头,就不想要把将话头止在这里,索性厚着脸皮,大着胆子继续往下说:“房小姐,我愿为妾,愿尊你为主母,只求你让我进镇国公府的门,让我留在容公子身边。只要你答应,我一定会像对待妹妹一样的对待你,也会把你当做主母敬重你。”
房卿九眼中划过冷意,随手理了理衣袖:“你觉得,我会答应你?”
康施敏神情一愣,她也不愿意跟其他女子分享一个夫君。换做她是房清乐,也不会答应,可房清乐命不久矣不是吗?既然命不久矣,在她离世后,容渊一样会迎娶另外的女子。她以妾室的身份留在容公子身边,对她恭敬有加,还会代替她伺候容公子,有何不好?房卿九冷笑:“安平县主,你一定在想,反正我迟早都会死的,所以在我死后,如果你能待在镇国公府,便能够凭借你卖乖的手段夺得正室之位是吧?”
“……”啧啧。她还没死呢,就一堆人想打镜之的主意。冲着这一点,她也要长命百岁,把镜之牢牢的看在身边,不给其他女人觊觎他的机会。康施敏被说中心思,也不否认:“房小姐,你也是女子,相信你能够明白我对容公子的心思。我为了容公子,痴痴等到现在,错过了女子最好嫁人的年纪。我能够为了他蹉跎岁月,可是你呢?换做我是你,如果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就绝对不会答应这门婚事。你既然喜欢容公子,就不能这么自私的只考虑自己,你是得偿所愿了,但你死后,你难道还要让容公子守着你的牌位孤独终老?”
“……”她自私?她的确挺自私的。房卿九满眼讽刺的瞧着康施敏,反问:“你不自私吗?为了私心,为了你自己想要嫁给镜之,就来指责我的自私,想让我容忍你的存在。你在做此事的时候,可有问过镜之,他是否愿意?”
“……”康施敏自然是自私的,所以才反驳不了。房卿九起身,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康施敏,只微微抬了下巴:“安平县主,我是不可能同意镜之纳妾的,他也不会要你。临走前,我还是奉劝一下安平县主,你为了一厢情愿的感情放低身段,自轻自贱,甘愿为妾,就算他日夙愿达成,也未必种得好果。”
不自爱的人,何以奢望别人爱你?她并非瞧不起妾室,而是觉得一个人有做正室的机会,却非要自轻自贱的降低身段,此举,着实令人瞧不起。康施敏浑身一震,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泪眼中,是房卿九渐渐走远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