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背后剧烈地灼痛,砚心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大半,惨叫着慌错的坐了起来,而背后那股疼痛的感觉却仍旧没有散去。甚至,湿透了的衣衫骤然遇到滚烫的炭粒子,不但灼伤了砚心背后的肌肤,还使得砚心的背后冒出一股股地白烟。砚心睁大了眼睛,浑身难受的厉害。她恍恍惚惚地抬眸看着眼前的景象,背后虽然灼热滚烫,但是身体的四肢却犹如冰块,她怔怔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当微微透明的兜衣花纹入眼,砚心大骇,当即双臂环保住了胸口,脸色煞白的转眸张望。一抬眼,就撞上祁宿那熟悉又陌生的俊颜寒眸。祁宿冷冰冰地扫了她一眼,瞥了视线,落在她身后的炭粒子上,薄唇轻启:“清醒了吗?”
背后的疼痛仍在,顺着祁宿的目光,砚心就扭头朝自己背后看了去,黑黑红红的炭粒子入眼,砚心瞳孔骤敛,不过瞬息,她就意识到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她落水,他就把她扔到炭粒子上是吗?祁宿,你可真残忍!砚心死死地抿着自己的唇,双手撑在身前的地板上,虽然摇摇晃晃,但还是努力地让自己站起来,她到底做错了什么,祁宿,你凭什么可以这么做?“我清醒不清醒,跟太子殿下没有任何的关系,太子殿下又凭什么这样对待我?”
砚心摇摇欲坠,清清冷冷地仰视着祁宿。“你都快要成为本宫的下人了,提前适应一下本宫对待下人的方式,有问题吗?而且,本宫也是在警告你,在本宫的府上,你最好收了你那不三不四的作风,否则,本宫必定严惩不贷。”
祁宿停顿了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呵呵,”砚心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嘲,轻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祁宿,“太子殿下也太有把握了吧,凭什么就能断定我解不了泪朱砂的毒?”
“一天到晚的,只想着怎么勾搭男人,你还能解了泪朱砂?”
祁宿轻声嗤笑,眉梢凝着一股子不屑。又是这样!砚心死死地盯着祁宿的侧脸,心头万千情绪翻涌,她做什么了,她什么时候就只想着勾搭男人了,这个男人还能留点口德吗?反正不管她现在怎么做,他就是看着她不顺眼罢了。低垂了眉目,这一刻,一直沉湎温和的砚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满身的反骨忽然涌上来,她觉得自己特别的委屈,特别的难过,望着祁宿地侧脸,她挺着倔强的傲骨,一字字说出,铿锵有力。“是,太子殿下说的对,我就是一天到晚的勾搭男人,我就是不知羞耻,我就是离不了男人,太子殿下有什么意见吗?可这好像是我私人的问题吧,太子殿下也管得着?在三日之期还没有到达之前,胜负未分,我就不是太子殿下的下人,太子殿下凭什么来管教我?”
“你……”祁宿愕然转过眸来,一脸震惊地看着砚心,简直无法相信这些话是从砚心的嘴里说出来的,忽然,他袍袖一扬,大手直接掐在了砚心的脖子上,勃然大怒。“你现在是一丁点儿的廉耻都不要了是吗?你信不信,本宫现在就掐死你!”
祁宿沉声吼着,一字比一字森寒。站在一边的于恩垂首噤声,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祁宿的气息在砚心的面前吞吐着,她被他一点一点提起来,感觉到他落在她脖子上的大手一寸寸收缩,砚心就像一个死鱼一样,一双大大地眼睛凝落在祁宿的脸上,不悲也不喜。反正她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如果能死在这个男人的手里,她是不是也能瞑目呢?胸肺间的空气一缕缕被压榨掉,砚心迎着祁宿寒气氤氲的眸子,丝毫不觉得惧怕,反而特别的坦然,她竭力的让自己放松下来,不让自己挣扎。祁宿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两人目光对视了片刻,祁宿忽地又松手,将砚心重重地砸在地上。“你若死了,你欠本宫的,那么多谁来还?对本宫用激将法,你未免也太蠢了。”
祁宿一甩衣袖,背过身去。砚心摔的屁股生疼,她坐在地上仰望着祁宿的背影,苦涩的弯了弯唇,她欠他的,是吗?或许吧,所以让她现在以如此卑微痛苦的方式来还。激将法,她还真的是没有用,她也用不到,她说的,不过都是她所想的罢了。颓然坐在地上,她望着自己一身的狼狈,轻轻蜷曲了双腿,她抱住自己早已湿透了的身子,反正,像祁宿这么一个人,早就不在乎她的感受了,什么话他都能说的出口,也不管是在什么样的场合,也不管是当着什么人的面,只要他觉得能够羞辱到她,他就绝不会放过机会。“太子殿下放心吧,砚心虽然命不长,但还算是一个惜命的人,又怎么会对太子殿下使激将法呢?何况,砚心今日前来,本就是有事情要和太子殿下商量的,如何会寻死。”
听到砚心所说的“命不长”那三个字,祁宿的眼波不禁轻轻一动,沉默了片刻没有作声,他好一会儿才撇了视线,凝向站在一边的于恩。于恩当即会意,对着祁宿躬了躬身子,退了出去,并将厢房的门关上。祁宿这才完全转过身来,不咸不淡地望着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砚心:“说吧,有什么事?”
“泪朱砂是你下的。”
砚心张口,也不拐弯抹角的,而是直接挑明了自己过来的主题,她用的也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换句话说,她是肯定的。祁宿愣了一下,似是没有想到砚心会说的这么直白,不过只一瞬,他就反应过来,也没打算隐瞒什么,反正泪朱砂的毒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他也不需要隐瞒。“所以呢?是本宫如何?不是本宫又如何?”
祁宿反问。“把解药给我。”
砚心淡声开口。祁宿薄薄的唇角一勾,轻声嗤笑,“砚心,你做什么春秋大梦,本宫可以告诉你,毒是本宫下的,但是本宫既然下了,又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就把解药交给你,你觉得本宫有那么无聊吗?”
“砚心当然知道,殿下既然会对自己的亲妹妹下毒,那就说明殿下是有目的的,只要殿下愿意将解药给砚心,砚心可以履行今日的承诺,随殿下回乾国太子府,为奴为婢三年,供殿下使唤。”
砚心轻声说着,这是她来之前就想好的,因为她无法肯定自己能够在三日之内就制出解药,到时候她自己为奴为婢也就算了,她还是害怕丢了司徒毅的脸,毕竟祁溪在召陵出了事,不管是面子上还是道理上,司徒毅多少都会有些过不去。司徒毅救过她的性命,桑行又待她情同姐妹,祁宿这么做完全就是像想报复她,折腾她,她不能因为自己再连累了桑行和司徒毅。所以,她主动来找说这件事情,就是希望能从祁宿这里求得解药,不把他们两个的私人恩怨再牵扯到朝堂上去。祁宿不就想纠缠她、折磨她吗?她姑且应了,日后再想办法就是了。听了砚心的话,祁宿却轻轻地笑了,“砚心,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你别忘了,如果你输了,你一样是要随着本宫回去的,而且还是光明正大的,那本宫为什么还要把解药交给你呢?”
早就料到了祁宿会这么说,砚心勾了勾唇,继续道:“殿下说的没错,按照约定,的的确确应该是这样,但是殿下信不信,只要我不愿意,我可以有很多的方法不去乾国。比如我死了,我病了,失踪了。”
“所以,你现在是在威胁本宫?”
祁宿眯了眯危险的眸子。“不,砚心不敢,砚心只是来和殿下商谈交换而已。”
祁宿唇瓣紧紧抿着,良久都不未曾开口说话。“口说无凭,本宫若是现在答应了你,你拿到解药,又反悔怎么办?像你这种水性杨花,滥情到极致的女人,有什么信誉可言?”
祁宿冷冷地弯着唇角,打量着地上的砚心。砚心嘴角抽了抽,呵呵。这个男人,还真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羞辱她的机会啊,他总是能适时的把那些恶毒的话语用在她的身上。“如果殿下非要这样想,不肯相信,那我也就没有什么办法了。”
砚心说着,撑在自己的身体站了起来,双手护着胸口,哆哆嗦嗦地往厢房的门口走去。“等一下!”
男人的声音响在背后。砚心顿住步子,却没有回头,背后有脚步声想起,砚心还以为是男人向她走了过来,可仔细一听却听到男人的脚步声是逐渐走远的。心下莫名,她忍不住回头去看,却又看到男人刚好从里厢的屏风后走了出来,她的眼帘一颤,又赶紧转过头来,收回自己的视线。祁宿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脚下步履翩跹,缓缓朝她走了过来。感觉到男人的脚步声靠近,却没有听到男人回应的声音,砚心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抿了抿唇,她再度出声,“殿下,你考虑好了吗?”
说话的同时,砚心蓦地感觉肩膀上一重,有什么东西落在她的肩上。她一惊,回头,就看到祁宿堪堪将为她披衣的手收回。祁宿竟然为她披衣?这是真的吗?她不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