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怔，也是因蔡仲农而起？蔡仲农早已吓得双腿一软，“爷，爷，小的什么都没做，小的真不知情。”
黄伯面色一冷，一把揪住蔡仲农的衣领，“说！你到底是谁派来的？为何要这么做？”
邓紫檀一脚将蔡仲农踩在脚下，“亏我平时里对你们都宽待有加，想不到你不仅偷爷的铅，居然还妄图破坏铸币之事！”
蔡仲农忙挣扎起身，朝着詹熙卓连连磕头，“爷，此事小的真的不知，真的不知啊，玥小姐，方才小的虽然隐瞒偷铅之事，可这件事小的没有做，你可不能害小的性命。”
詹熙卓看向宁玥，懒懒地说道，“到底怎么回事？”
宁玥平静地说道，“一般来说，铅不怕雨淋，他们在拉货的时候，也不会特意做防护措施。可蔡仲农想尽可能增加马车的总重，他应该是将马车停放在大雨中，尽可能让马车的木头吸满雨水。而铸币所铸币应是分成四批，所以由蔡仲农这一车被水浸泡透的铅，所炼制的那一批五铢，成色就受到了影响。”
“昨夜，我去了天仙胡同，特意摸过蔡仲农的马车，过了这几日，马车依旧有潮意。”
话落，宁玥看了绿芍一眼，绿芍会意，取出锦盒递给詹熙卓，“这是我昨晚命绿芍从马车上削落的一小块木头，断层里面依旧可以看到潮湿的地方。”
詹熙卓将木头块从锦盒中取出，入手时可以感觉到阵阵凉意，知晓宁玥为了避免这一小块木头中的湿气被风干，故而寻了冰块备在下面，又怕冰块的水气打湿了木头，特意掂了隔水的锦帕，心思细腻至极。“绿芍。”
宁玥低声道。“是，小姐。”
绿芍轻应一声，走到马车边上，指了指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上面果然有被利刃削掉的痕迹，隐约可以看出有潮意的迹象。詹熙卓看了邓瑾瑜一眼，邓瑾瑜点点头，接过詹熙卓手中的木头块，放到马车被削掉的地方，果然与之吻合。一道银光闪过，绿芍又削掉了一小块边角，这一次，直接就可以看到马车木头中潮湿的痕迹。宁玥又取出一个锦盒，淡淡地说道，“昨夜，我用特殊的方法使铅块被水浸透，用这样的铅来炼制五铢，确实会影响成色，黄伯和两位匠师可以查验下。”
话落，宁玥将锦盒递给黄伯，黄伯打开锦盒，只见里面放着两枚五铢，一枚成色较正常五铢黯淡，另一枚则几乎呈漆黑状。“玥小姐的意思，铅泡水时间越长，成色就越差？”
黄伯面色凝重地问道。“不错。”
宁玥点点头，“用油纸包裹铅，成本太大，淋雨的铅只要不超过两个时辰，就不会对五铢有太大影响。黄伯可以通过马车涨重来判断铅淋雨时间长短，一般不超过五十斤都不会有太大问题。”
黄伯恭敬地回道，“多谢玥小姐。”
宁玥回礼，并未因黄伯的话面有得色，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詹熙卓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宁玥，唇角不自觉一勾，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眼底不知何时已浮上淡淡的欣赏之色。邓紫檀将詹熙卓的神色看在眼里，心中对宁玥的嫉恨越深。她在铸币所多年，都未曾得到爷一句赞赏的话语，可宁玥才接管铸币所，便查出她疏忽之处，简直是踩着她的头往爷跟前凑！想到此，一抹恨意划过邓紫檀的眼底。詹熙卓目光一转，已冷冷地看向蔡仲农，“你还有什么话说？”
蔡仲农早已吓得冷汗直冒，“爷，小的真的不知这会影响五铢的成色，小的真的不知啊，您饶了小的吧，绕了小的吧……”詹熙卓面沉如水，淡淡地说道，“瑾瑜，把他们俩捆在木桩上，将手臂上的肉一块一块给本王割下来。行刑之后，让他们在木桩上吊两日，再给本王杖毙了，让铸币所的人都瞧瞧，偷本王的东西，是什么下场。”
“是，爷。”
邓瑾瑜恭敬地应道。高洪泉和蔡仲农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爷，爷，饶了小的吧，饶了小的吧。”
邓瑾瑜一挥手，两名侍卫上前，把两人的嘴堵住，将他们拖了下去。远远地还听到那两名侍卫说，爷未罪及家人已是开恩。宁玥垂下眼帘，向詹熙卓微微一礼，“王爷，若无其他事，我想先回王府。”
“嗯。”
詹熙卓轻应一声，“雁云，你送玥小姐回府。”
“是。”
雁云应道，对宁玥的态度越发恭敬。待宁玥驾车离去，詹熙卓才朝着铸币所内走去，邓瑾瑜跟在詹熙卓身后，欲言又止。“你想说什么？”
詹熙卓懒懒地问道。邓瑾瑜抿了抿唇角道，“宁二小姐仅凭此事便能推断出铸币所分四批铸币，爷不可不防。”
詹熙卓缓缓撩起眼帘，目光落在邓瑾瑜俊美的容颜上，“瑾瑜，你怕了？”
邓瑾瑜一怔，没有言语。詹熙卓淡淡地说道，“宁玥越是有才，这把双刃剑才越锋利，本王不会让这把双刃剑割伤了自己。”
*与此同时，在王城皇宫内，白烨宸冷冷地看着手中的密报，面沉如水。这份密报正是宁玥新铸五铢的检验文书，上面表示昌城新铸的五铢，无论从成色还是分量、硬度，都比户部所铸更为精良。只因在里面加入了“铅”。顾雨墨单膝跪地，沉声道，“据属下查证，昌城新铸五铢的币方正是宁二小姐研制的，宁二小姐如今在詹王府，对外称是詹王的十九姨娘。据詹王府中人言，宁二小姐入詹王府当日，詹王曾在宁二小姐房中留宿，且……且已圆房。”
话落，顾雨墨一顿，抬首看向白烨宸，见白烨宸面色不变，这才继续说道，“而文书中所言的‘铅’，就是陛下和宁二小姐落入四明山时，属下寻到那块物事，暗阁的人已经核对过无误。属下推断，宁二小姐在宛城，根本就不是被人掠走，是借被掠之名，暗下昌城。属下请旨，杀宁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