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年。你好像说过,也就是在那一年谢秾辉买下了延寿坊的宅子,她是江南人士,百花园竣工之后为何不回家,反倒定居长安,是不是因为有了私生女,所以才不敢回去?”
“她的旧宅恍似距离西明寺也不远!”
李承欢补充道:“这个月池死于开元二十九年之后,和谢秾辉失踪的时间似乎也有些吻合。”
叶含章瞪着他,“你还是怀疑这个月池就是谢秾辉?”
“我只是奇怪百花园督造也算是大事,工部的资料也十分详细,连两百工人的名字都有记录,怎会查不出一个叫月池的?”
李承欢沉声道:“若是谢秾辉改名叫谢月池也并非全无可能之事!”
听他如此断言,叶含章不觉向后退了一步,跌坐在枯草丛里,半晌不语。“其实要证明这件事并不难,”李承欢蹲下身,扶住她的一双柔肩,“改天找个机会将丽娘带来,当她看到骸骨时如果不会哭也不难过,就说明她并非月池之女,这样所有的事情也许就跟她无关了!”
自井中上来,时辰已不早,夕阳西下,凉风吹拂,李承欢在原地伫立不动。“风里有铃铛声!”
开元二十二年,西明寺梵铃坠!井下的血字再一次闪现在心头,二人目光不自觉朝不远处的高墙上望去,铃声正传自高墙后。李承欢牵起叶含章翻上墙头,触目是一片略为雅致的院落,院子中央植着一株杏花树,大约有几十年的树龄,枝繁花茂,花色红白满树流光。风一吹洒下胭脂万点,合着阵阵铃铛声,煞是悦耳。二人站在树下仰头望去,只见树上所有铃铛皆是由红线穿着,密密麻麻宛若蛛网,线上又系着薄薄的玉片,玉片上似刻有字迹。叶含章伸手,想要抓住一片看个清楚,忽听得身后的屋中传来一阵玉笛声。冷冷清清的笛声震的树上铃铛玉片泠泠作响,宛若被狂风吹袭。好刺耳的声音!叶含章只觉心底躁乱不堪,甚至头晕眼花,被李承欢揽腰抱起,远离了花树。“难道这就是梵铃坠?”
李承欢暗暗道,“无论是佛家还是道家,铃铛似乎都没有什么好的寓意,莫不是邪物?”
笛声停歇,“吱”一声,房门被打开,李承欢抱着叶含章躲在暗处,屋中走出来的赫然是之前的白衣少女。她走到树下,摸摸树干,轻声道:“娘,我又要去那里了,你说让我想你的时候吹这支笛子,这树上的铃铛和玉片就会代替你同我讲话。每次去那里的时候我都好想你,只是除了姐姐和青岚没有人愿意听我说起你。”
说罢哀哀叹息一声,头贴着树干,“青岚说一定会带我回去,我可以相信他的对不对?我一直都很信他!”
又在树下伫立片刻,她便出门去了。黄昏时候暮鼓已响起,再过半个时辰坊门便要关闭,这白衣少女离开西明寺之后径自向东行去。二人知其警觉,也不敢跟的太近,可看她出了延寿坊,沿着朱雀大街一路向东行去,赶在天黑之前,进了平康坊。所到之地叶含章昨晚也曾来过——春风笑意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