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苗蛊(1 / 1)

第一龙脉,大龙脉中又藏着无数小龙脉,大明宫就建在九条龙脉汇集之处,这点皇上也是知晓的。只是龙气太过刚阳,容易滋生暴虐,需要月阴之气加以泄导,故而宫中多有水泽湖泊,那些恰巧生在幽玄之处的水域便被称作‘月池’。这副咒术所用的棺木,发现之地正是西海池边月池泉眼之侧,不能不说甚为巧妙,因此臣才由此疑惑。”

李隆基听罢颔首,“朕明白你的意思了,精通我大唐风水秘术的倭人不易找出,可略通倭国阴阳咒术的大唐术士却未必没有。子陵,此番多亏有你,才救了贵妃一命,依眼下的情势看,朕除了倚仗陆大人之外,怕还要你从旁协助才行!”

虽知此事不易,可圣命难违,萧子陵只得拱手领命,“臣愿为皇上分忧解劳!”

正午,烈日当空。萧子陵将酒神木所做的棺木放置于御花园开阔地带,着宫人用火焚烧,不多时一股浓郁酒香掺和花蜜芬芳在空气中弥散开来。那点火的宫娥乃是杨贵妃贴身婢女之一,闻了一会儿皱眉道:“这香味儿好像闻到过!”

思索一阵惊声道:“上巳节那天贵妃娘娘穿着新的霓裳侍奉皇上宴饮,之后酒醉于御花园中起舞,全身散发奇香,引来无数蝴蝶,似乎就是这股香味儿。”

言者无心,萧子陵却觉出蹊跷,“我大唐皇宫里不会用倭国的香料,若贵妃娘娘身上曾带有这种香气,那多半是来自于衣上!”

听他如此断言,在一旁围观的叶含章蓦然抬眸,惊声问道:“贵妃娘娘所种的阴阳咒术与这香气有关?”

萧子陵看了她一眼,答道:“酒神木在倭国最初就是用来制做香料的,称作‘女儿香’,或者‘解忧香’,因为它的香味带着些许酒气,能使人醺然微醉,忘却烦忧,可若使用过量的话,就会变成毒药,侵蚀肌肤,乃至伤及内里,使人终日陷于忧愁恐慌之中,最终惊惧而亡,看来需要检视一下贵妃娘娘上巳节当日所穿的衣物才行!”

说罢便命宫娥带他去检视那件霓裳,留叶含章怔在原地,脚一软,几乎跌倒,被身侧之人搀扶住,“承欢,真的是丽娘!”

李承欢心下也甚疑惑,却安慰道:“未必就是丽娘,就算香气来自衣物,如何确定就是霓裳上的?再则香料也有可能被换掉,此事未必查的清楚!”

叶含章摇头,“那香味我也曾闻到过,就在上巳节之前丽娘房间里。”

那些轻黄色的粉末,带着淡淡的酒香和花蜜香,见她染指,丽娘曾经神色紧张,是以她记忆犹新,喃喃道:“我不明白,难道丽娘进宫就是为了杀杨玉环?”

……墨色的夜气裹着浓烟,一团团朝银烛高燃的承欢殿袭来,在窗棂下汇集。烟雾之中裹着一条名为“双头蛟”的怪物,巨大的冲击力撞破窗子朝床榻上的绝世美人张开血贫大口,似乎要将她的整颗头咬下来。熟睡中的杨贵妃霍然睁看眼,瞪着虚空中并不存在的可怕幻影,发出一阵凄厉惨叫。“听说昨夜承欢殿中贵妃娘娘又发噩梦了!”

叶含章神色复杂,之前萧子陵去检视那件霓裳,得出香气已经挥发殆尽的结论,是以并未上报,可却连同瑶萱县主一起,给丽娘一番警告。“若霓裳之前在盐水中浸泡过,贵妃穿过之后又清洗过,香气便无法附着,我想此事应该不难查吧!”

萧子陵神色清冷,“丽娘小姐,巫蛊之事牵扯甚广,一不留神便会有无数人遭殃,萧某不忍看无辜之人惨遭屠戮,因此隐瞒不报,但是也希望姑娘引以为戒,切勿再做此等恶事,以免害人害己!”

叶含章隐藏在暗处,将这番话听了个清楚,一时心绪纷乱,丽娘谋害杨贵妃究竟是受人指使还是自作主张,她无从知晓,只是事情一旦揭露出来,可是要处以极刑的。贵妃惊悸之症的缘由既已查出,皇宫各处便又恢复了艾草烟熏,以遏制伤寒。“那个萧大公子果然是个厉害角色,若他能参与其中,对我们查清花神咒蛊一事应大有裨益!”

李承欢赞叹一句,淡淡道:“再过几日就是十五了,也不知这次会是何人遭殃。”

“三月间的话,是丝丝姑姑柳婕妤的生辰,只不过上次二月花朝节遇害的却是生辰在八月的钟美人。”

叶含章思忖道:“上巳对重九,这次会不会是九月间生辰的嫔妃?”

“有可能,”李承欢将手臂放在栏杆上,半晌竟言道:“这次就算死的是杨贵妃也不奇怪!”

丽娘和那个燕云皆出身春风笑意楼,与花神咒蛊有无关联并不好判断。再则,花神咒蛊既然并非依照月令发动,那么不管谁死都不能说不合理,倒是个发难的好时机!叶含章站在他身侧,见他的目光有意无意瞥向尚服局中手拿艾草到处熏燃的燕云等人,眉头紧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拾翠殿,柳婕妤寝宫。柳丝丝不放心姑姑,前几日已搬来与她同住。其间柳婕妤问起她关于宫中后妃被巫蛊诅咒之事,有时候一些事情宫人反而比主子知道的多一些,因为他们数量多,消息的传播也极快,柳丝丝含糊其辞,并未向其透露什么,也免得她担心。柳婕妤蕙质兰心,自己猜测起来,“其实这事怪就怪在死的皆是不怎么受宠的妃子,而且都是生有皇子的,可真教人想不通。说起来之前被废的皇后王氏便是因为没能产下子嗣,又在宫中行蛊毒魇魅之术才被废为庶人,连她的兄长也跟着遭殃,被皇上砍了头,至此王氏一门几乎倾覆。只是后人又说,王皇后当年乃是被武惠妃构陷才遭此大祸。那武惠妃为人阴狠毒辣,颇有其姑祖母则天皇后之手腕,再则最先任用南疆巫师为其效命即是武后,而王家乃是北方氏族,怎么看此等伎俩都不像是王皇后所为。武惠妃当年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寿王李瑁当上太子,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可是后来到她死之前依旧未能如愿,此次会不会是武氏的余孽又在宫中作乱?”

柳丝丝听她讲起这些往事,虽说只是臆想猜测,却也觉得颇有道理,那些瑶花女使可不就是武后遗留下来的祸胎么?若说对方是武氏余党并非全无可能,面上却一副懵懂之色笑道:“姑姑所言侄女不太懂,武家的人都已死了那么多年了,难道如今还妄想着癫覆乾坤不成?”

柳婕妤摇头道:“你不懂,这权力之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看如今的贵妃杨玉环,一人得宠,杨氏一门尽皆发迹,那个杨国忠几乎只手遮天,连寻常皇族也不放在眼里。可倘若贵妃出了事,杨家的荣耀还能撑多久?凭他们犯下的罪,说不定立时便沦为阶下囚,就像当年的武氏一样,如今朝中哪里还有武氏一门的重臣,能侥幸苟活下来就已经不错了。听说贵妃之前也出了事,这下杨家人可要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了!”

承欢殿里的杨贵妃依旧夜夜被梦魇所困,连白天也开始神情恍惚,容色日渐憔悴,果然急坏了皇帝和杨氏一门亲贵,萧子陵看过之后皱眉道:“苗疆蛊术!”

司天监陆鼎文被皇帝下了死命令,若不尽早将邪蛊祛除,倘若贵妃有个闪失,便要摘了他的脑袋,于是整个司天台的人几乎皆挤进了承欢殿,完全忘记将遭受花神咒蛊袭击的人最大可能并非出生于六月的贵妃。又是十五月圆之夜,因宫人的伤寒之症并未完全遏制,加上巫蛊邪术的祸害,艾草焚烧也一直未停下来,尤其是承欢殿,入夜尚要一遍又一遍的熏燃。艾草气息太浓,负责熏燃的宫人一般都会用绢帕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夜半,两个当值烧艾的宫娥刚在承欢殿贵妃寝室外熏完一圈,其中一个宫娥突然倒地不起,接着是四下的守卫内侍。几乎在同一时间,所有人皆倒下了,除了另一个面上蒙着绢帕的烧艾宫娥。四下无声,宫娥丢掉手里的艾草,推开殿门径自跑进贵妃寝室。掀开床帏,里面皇帝与贵妃并头而卧,宫娥抓紧丝制芙蓉软帐,眸中愤恨悲苦之意越来越浓,凝立一阵,拔出藏在袖间的匕首朝杨贵妃脖颈间刺去——身后冷风忽动,一个鬼魅般的身影飘然飞至,起脚踢落宫娥手中匕首,又伸出手扼住她的脖颈,宫娥双脚离地,竟被他提起来。来人正是司天监陆鼎文,“是何人指示你在艾草中加迷香,迷倒宫人,然后刺杀贵妃娘娘的?”

榻上的李隆基和杨贵妃也睁开眼,艾草混合迷香,味道虽然不重,却还是被陆鼎文辨出来,当下唤醒皇帝与贵妃,让他们将一颗解迷香的丹药含在口里,自己则躲在殿中,静候凶手到来。宫娥被他锁住脖颈,痛的几乎窒息,却不答话,将随身携带的白磷烟火棒丢出窗子。白磷遇风即焚,红色烟花直冲天际,照亮了一大片宫宇。陆鼎文阴沉的脸上泛出一丝冷笑,“果然是有同谋,你以为这些小小伎俩能逃出皇宫羽林军的耳目?”

李隆基亦冷着脸,“一个小小的宫女也胆敢行叛逆之事,朕要亲自去看看她的背后究竟藏着什么妖魔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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