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美男子的名头,就不知迷倒了多少无知少女,而听说他也是个清心寡欲的,那些个皇族公主贵女什么的求他作画尚且不得,这姑娘若不是他心上人,他怎会费这个心思,还画的如此明艳动人?”
李承欢面无表情,颔首道:“和我想的差不多!”
陈齐物,“……”雨丝涟涟,渌水悠悠。叶含章一身宫装已被雨水打湿,紧贴在肌肤上,一朵半开的红莲花在她耳畔摇曳生姿,滴下一串水露,正落在肩头,激的她肌肤一阵战栗。那水塘下面钉着十八根梅花桩,是花涧墨做来供她练武之用,她就站在其中的两根木桩上,是以才能在深水中长久站立。耳畔只有水声震荡,自己的倒影在塘中一重重击散复合。过了片刻,忽听到有人踏水而来的声音。花涧墨轻功独特,就算是在水面上飞渡也只会激起很小的水花,发出的声音也几近于无,故而不会是他。在心下默数着距离,直到五步开外。“来了——”叶含章心神一定,陡然抬手激起无数水花,携着绯红荷花瓣汇成一把古琴的形状,素指纤纤碰触水弦,弹奏着瑰丽的乐符,泠泠乐声中爆出一团银光,如穿破冰层的利刃,在冰面上刻出一朵清丽绝艳的幽兰之花,绿叶紫茎,花朵奇秀,逐着冷风摇曳生姿。那朵盛放在半空中的紫灵之花,恍似能操控水云之汽的流转,聚云成雨,聚雨成冰。“幽兰寒冰印!”
追赶来的司马归烟只觉周身一阵冰冷,恍似被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冰水一样,心下则更是吃惊不已,暗暗道:“这女子是谁,居然会我们蛊教失传了几百年的武学?”
心念流转之余,双掌在胸前上下一翻,又向前一推,真气凝成一团,好似一道屏障阻隔了骤雨飞花。叶含章黛眉轻挑,拨弄水弦的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半空中的紫茎幽兰花叶轻张,瞬息之间爆出无数雨滴,在花叶之下凝聚成千万朵小花,弦声乍破,朵朵聚成冰箭,恰如银色飞矢乍然间破空袭来。司马归烟立时将腰间软剑抽出,扬起一阵剑风,将冰箭寸寸斩碎,可斩碎的冰箭却又化作无数根银藤欲将她紧紧缠在其中。“以为这样就伤得了我么?”
司马归烟冷哼一声,纵横交错的银藤之上,十二道红色身影犹如烟花爆开一般,四下飞驰,快如闪电,每一个都握着软剑,个个竟都是冉玉。“十二花神诀!”
叶含章亦是吃惊,心道:“看来是蛊教的亲传弟子了,我与她内功相却不远,这么打下去,只怕难以克敌制胜!”
思虑间只觉面前一阵清风鼓荡,十二个司马归烟踩着银弦上下翻飞,犹如叠罗汉一样,叠了三层,袭近兀自摇曳在半空的紫茎幽兰,剑势叠加,从第一层的“风起青萍之末”,到第二层“抵花叶而振气”,再至第三层“击芙蓉之精”,三合为一,一气呵成,看的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明明第一层剑势尚是平起,第二层已是斜劈,第三层俨然已将盛开的幽兰自中心斩成两半。登时幽兰之印化为齑粉,连寒冰屏障也寸寸碎裂。绯红色的花瓣与水珠飞逸入天,好似一只风筝的四角陡然在空中裂开一般,四下飘散而去。叶含章再不犹豫,自水底拔出半尺青锋。剑光清冽,清如莲子,洌似甘泉,在她手中却似握着半尺的水影,流波湛湛,锋芒无定。那并不是剑,而是一个针筒,她只轻轻一按,数百根辟水寒针全部打向司马归烟。“百脉神芒——”司马归烟惊骇,当下旋飞而起。此暗器号称蛊教第一神兵,于二十年前遗失,没想到竟落到了一个不知名的丫头手上,幸好她功力不够,只发挥了百分之一的作用,不然的话早已将对手射成一只刺猬。饶是如此,司马归烟腰间一痛,有几根寒针已经打入她体内,不由眉眼狠狠颤动,身影虚晃了一下,坠入塘水之中。水却并不似想象中的那般浅,她这一落,立时没了顶。叶含章见已成功将她击落水中,双肩抖动了一下,下潜入水。水中,司马归烟朱红的嘴唇勾起一抹冷笑,“让你尝尝‘烟水寒’的滋味!”
水面翻腾,牵动四角荷叶如遇狂风摇曳不止,梅花桩附近咕嘟嘟冒了许久的水泡,却突然结出了一层薄冰。许久,哗啦啦一声冰层破裂,二女一同冒出头。司马归烟霍然出手,一掌打在叶含章小腹上,叶含章咬牙却在水下将她手掌格开,两掌先后直冲上来。水花扑棱棱在二人中间翻腾跳动,好似一重水晶帘栊,隔绝了两张相望却不相见的面容。双掌互搏,司马归烟素手贴紧叶含章的手腕一绕,手指却似弹琵琶一般按向她虎口。叶含章却更快,掌侧贴着她光滑的手臂从她纤指下滑过,一掌拍在她肩头,又抬脚在水下一绊,司马归烟向后趔开,忽而又进。如此这般斗了几招,叶含章心下明了,她二人此刻四只脚踏在两根木桩上,周身尽是深水,无论如何也站不稳的,况且方才在水下也不知被她施了什么暗算,体内血气翻腾,险些支撑不住。水面激荡,两面倾斜翻动,塘水激荡,扑折了荷茎莲花。耳畔忽听得花涧墨喊道:“丫头,花神诀!”
叶含章咬牙,双掌如花般交织在一处,将全部内力含在掌心,上下一翻,瞬时击出,司马归烟只觉胸间一阵剧痛,身形穿透重重雨露飞花重重跌了出去。而这一招“花神诀”却与司马归烟所施截然不同!方此时,李承欢所乘的楼船也靠近了莲花台。闪电惊落,奔雷炸响,雨势愈大,两人举伞站在船头,望着浩渺烟水,心头皆是一阵阵的凉意。“李将军,你真不记得叶姑娘是谁了么?”
犹疑再三,陈齐物突然开口,“你见到萧少卿的时候,也不曾想起过什么人么?”
李承欢诧异地转头看他,“不记得,是何意?在这之前,我与叶姑娘素未谋面,又怎会记得她?至于萧少卿,他惊才绝艳,若是以前见过,必有印象。”
陈齐物一时无言,低头默默道:“那个萧少卿,长的跟已故的萧子陵萧大公子一模一样,我真怀疑是蛊教的人在搞鬼,将他又复活了,还安插在叶姑娘身边……”虽然思绪万千,却也知难以说清楚,遂又问道:“你可听说过忘情蛊?”
“忘情蛊——”李承欢眸色一变,叹息道:“蛊毒入体,两不相见,即使相见,也不会再认得对方,前尘皆已归土,再见已是陌路。”
陈齐物犹不肯死心,“可如果他们又爱上了对方呢,会怎么样?”
’李承欢淡淡道:“那便是一死一生,阴阳永隔!”
陈齐物面色惊变,握着伞柄的手上青筋爆突,半晌问道:“承欢,如果此时我让你回头,不要再去寻莲花台上的佳人,你愿意么?”
李承欢听罢,侧目斜睨他,虽未说话,眼中却写满疑问,倾吐着两个字,“为何?”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