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小道上,段氏心绪不宁,她没心情打量春深苑的美景,满脑子都是刚才孙管事被五花大绑的样子,她小心翼翼、谨言慎行,轻轻扯了扯花蕊儿的衣裳,拉住她,不肯走了。花蕊儿诧异地看着段氏:“娘,怎么了?”
“蕊儿,我,我真的能来这大户人家做事吗?还有你,我觉得大户人家太不安全了,动不动就、就……蕊儿,我们赶紧回家去吧,娘不求你挣钱了,以后我们家安安心心在家过日子吧。”
段氏说着,转身拉着花蕊儿就要出去,花蕊儿使劲拉住她,段氏才没得逞。“娘,孙管事背主,这样的奴才,别说大户人家了,就是小门小户,也不能要。你想想看啊,这就好比我们辛辛苦苦养了一条狗看门护院,这狗呢,长大了,心野了,想咬主人,你说这样的狗,还能要吗?”
“说的没错!”
花蕊儿刚说完,耳畔就传来一道惑人的男声,把花蕊儿和段氏吓了一跳,母女两急忙转身一看,嫩绿的树叶之间,一粒一粒米粒大小的果子点缀其中,等秋收,这些果子就都可以吃了。树下,一道藏青色锦袍裹着一具壮硕的身躯,他颀长的身子,半倚靠在桃树上,邪魅的眼神盯着花蕊儿,松松垮垮的衣襟,配上那张欠扁的表情,很难让人看得出来,这就是那个声名远播的小王爷。段氏之间见过一次,不过那次,虞子珩围在众多美人儿之中,她胆子小,没敢仔细看,生怕冲撞了贵人,为家里惹来麻烦。“不看家的狗,养来做什么?自然是要宰了,炖汤喝,才不枉费那些粮食,对吧?”
虞子珩双手环抱,“花蕊儿,你是本王的厨娘,难道不应该在园子里等本王回来,给本王做饭做菜吗?现在居然还要本王等着你,你说,该如何处置你?”
虞子珩本就长得极其俊逸,眼神又看起来不像是好人,说话还吓唬人,段氏当下就吓得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求饶:“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蕊儿她,她不是有意的,她马上就去,马上就去……”虞子珩习惯花蕊儿和他之间的相处模式,花蕊儿对他似乎很熟悉,跟他说话也从不像其他人卑躬屈膝,不是讨好奉承便是谄媚假笑,因此才这么说,却忘了她身边还站着一人。花蕊儿心疼极了,想伸手去扶段氏,转念一想,她赶紧给虞子珩下跪,顺着段氏的话说道:“奴婢马上就去,马上就去!”
虞子珩被花蕊儿的话弄得心头不爽,转身就走了,走出好远,丢下一句话:“你要记得,你是本王的厨娘!”
直到看不到虞子珩的背影,段氏才肯站起身来,花蕊儿弯腰给她拍打膝盖上的草,心疼地说道:“娘,你,你都快吓死我了!小王爷平日说话就这样,不过你不用放在心上。小王爷很少体罚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我来春深苑这么长时间,小王爷从来没打骂过,你这样,反倒,反倒……总之,以后你胆子要大点,别怕他。”
段氏也弯腰给花蕊儿拍去身上的尘土和草叶,她松了一口气,埋怨道:“你说你这样,娘怎么放心让你在城里挣钱?他是什么人,那是小王爷啊,你觉得他看着挺面善,可你也看到了,门口那人,五花大绑,还不知道怎么惩罚他呢。他刚刚那么一说,吓死我了!”
“额~~”花蕊儿怎么告诉段氏,难道要说那个孙管事不是小王爷的人,是沈家派来的狗而已,虞子珩回来处理这些眼线,很正常,算了算了。去厨房的路上,段氏一直在絮絮叨叨:“实在是太危险了,不行我们还是回家去吧,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家的狗窝啊,这里太危险了,太危险了。”
无论花蕊儿怎么说的,段氏都想回家,出杂物房把东西放好,花蕊儿拿了点新鲜的蔬菜藏在身后,支开段氏,把蔬菜放到厨房,好在厨房只有她一人,也没人发现。段氏去打了水来,见到鲜翠欲滴的蔬菜,她惊讶极了,“哎呀,这王爷吃的就是不一样,这个季节,居然就有长豆角了,啧啧,还有这辣椒,我们家的辣椒还没发芽吧?我就说嘛,这大人物就是大人物,吃喝拉撒睡都跟我们不一样。”
花蕊儿哭笑不得,她不回答段氏,赶紧招呼段氏帮忙洗菜切菜,有了段氏帮忙,花蕊儿快多了,不大一会儿,她就做出来一桌五菜一汤,让墨书端了上去。段氏在厨房和花蕊儿吃了白米饭,心里纠结的很,厨房就花蕊儿一人,花蕊儿在春深苑吃的是白米饭,菜就多炒一点,可以说,她吃得和小王爷没啥差别,可她就是害怕,害怕蕊儿和之前在门口看到那人一样,稍稍犯了丁点小错,就要被五花大绑。花蕊儿特意截下来一点蔬菜,她想尝尝这蔬菜到底有什么好,让虞子珩提出要他们一家跟着去京城种菜。菜吃到嘴里,该带着甜味的蔬菜,回味清甜,吃完只觉得浑身神清气爽,就像早上在树林间耍了一套五禽戏一般,很舒畅。难道这就是虞子珩为什么要他们一家跟去京城的原因?难道就是因为小瓶?“蕊儿,你在想什么呢,我在跟你说话,孩子,我们回家吧,娘仔细琢磨了,这里什么都好,你看,不管是吃的还是用的,就是住的,也好,但我总是忍不住担心。我们是乡下人,从小就侍候惯了庄稼,哪里会侍候人啊,到时候我们侍候得不好,主人家一生气,或是打骂我们一番,那岂不是……”段氏放下碗筷,认真跟花蕊儿说道。“娘,小王爷就在晋城呆不到两月的时间,这两个月,他能做什么?但是这两个月,我们娘两却可以挣二十两银子,娘,有了这二十两银子,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媒人,马上就可以给大哥相看姑娘。如果运气好的话,指不定今年,我就可以有大嫂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