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蕊儿被这话气得脸红,她正要跟花旺说道说道,却被段氏拉着,段氏低声下气:“爹,蕊儿这孩子一向心直口快,其实她的心啊,比谁都软。娘身体不好,我们马上去找大夫,哪怕是借钱,我们也要给娘看病!”
“不是,你们真的没钱?”
花旺瞪着眼睛,那双眼睛,恨不得把段氏看穿。段氏羞愧极了,低着头,声若蚊蝇:“我们才去侍候小王爷多久,怎么可能发工钱?”
“你放屁!”
姜氏指着段氏的鼻子,转身跟花旺说道:“爹,他们一家就骗我们呢,村里那么多人都看见了,光宗和耀祖买东西,随手就丢出几两碎银子,他们会没钱?”
段氏心里纠结的很,小王爷给了他们家十亩良田,还给了房子,让他们在城里给他种地,现在要是说出来,也不知道……见段氏不说话,姜氏更加来劲了,手指都快指到段氏鼻尖上了,她扭着头跟花旺说道:“爹,你看到了吧,你看到了吧,她不敢说话了!我就说嘛,怎么可能只有二十两银子,爹,大哥家早就和我们不是一条心了,人家啊,指不定眛下了不少钱。你每次都说,大哥大嫂是最老实的,你看看这人,这像是老实的吗?爹,你千万不要被骗了,我去城里问了,那年头多的药材可值钱了!”
花蕊儿的脸瞬间就黑了,她一把甩开姜氏的手:“你这话什么意思?二十两银子,我们一文没要,全部给了爷奶!我记得爷奶你们当时拿着钱怎么说来说,要给我大哥说媳妇儿,我问问你们,说媳妇儿,你们找过媒婆吗?二十两银子,分家的时候,爷奶你们分给我们什么,一块地,还是一块产不出什么粮食的地,哦对了,还有那两间破茅屋。我就纳了闷了,人人都说,这树要皮人要脸,你们说这些,是把脸落家里了吗?”
花旺老脸一阵红一阵青,好看得很,花泰清了清嗓子,转过头去,不敢直视花蕊儿的眼睛。只有姜氏,她气鼓鼓瞪着眼睛,像极了夏天里趴在田埂边上的青蛙,“花蕊儿,你怎么跟我们说话的呢?现在是你奶病了,她病了!就算,就算分了家,难道她就不是你奶,不是你爹的亲娘?”
“当然是啊,是我们的奶,是我爹的亲娘,可也是你和小叔的亲娘……”“蕊儿!”
段氏打断花蕊儿的话,她深吸一口气,对花旺说道:“爹,我们是真的没发工钱,还没到一个月,我也没脸跟管家要工钱。”
花蕊儿原本失落的心,稍稍温暖了丁点,段氏还没傻到把她们找黎管家提前预支工钱的事说出来,要不然,她真的会被这老实的两口子气死在这里。“至于光宗和耀祖……他们,他们……”段氏把心一横,说道:“那是小王爷给他们的,我去春深苑的时候,小王爷就说了,要我们家给他种地,小王爷爱吃我们家的菜,特意给了房子和地,让他们兄弟专门给他种地。这钱是小王爷的,我们不能动!”
“什么?”
姜氏想笑,她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段氏:“爹,你听听,你听听,她胆子可真大,我们家兰兰和青山不就是想偷菜结果没偷成吗?就被小王爷弄去修河堤去了,现在她跟我们说,小王爷给了他们家房子和地,让他们专门给小王爷种地!啧啧,大嫂,不是我说你,你要撒谎,麻烦你找个靠谱一点的理由行吗?”
花泰附和道:“就是啊大嫂,我承认大哥和你都是种地的一把好手,可是,你们跟爹比起来呢?爹摆弄庄稼几十年了,小王爷要找,怎么不找爹,偏偏要找你们?你说,这话换成是你,你相信吗?”
姜氏笑够了,站直身体,朝花旺挤眉弄眼:“爹,我猜大嫂他们家肯定就是上次偷偷藏了钱,绝对不止二十两,搞不好啊,二百两,对,二百两,爹你想啊,城里一栋宅子,还有地,得花多少钱啊?我以前就说,大哥一家才不傻呢,人家精明着呢!”
段氏气得胸脯剧烈起伏,她指着姜氏,眼泪都掉出来了。花蕊儿暗暗叹气,她之所以一直没说话,就是因为她想让段氏彻底看清楚,在花家,他们一家到底算什么,看清楚了,哪怕他们一文钱没留上交,可到了花旺他们那里,他们家还是昧下钱了。“小婶婶果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花蕊儿讥笑着说道,“既然二百两就能在晋城买下一栋宅子和地,那我们附近那么多家地主,怎么不见他们去城里买下房子和地?爷,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衙门问问嘛,这事是小王爷的黎管家带着我们一起办的,当时我们以为我们就是换个地方给人打短工,没多想。”
花旺狐疑不定,安建村附近几个村,又不是找不到一户家里有二百两银子的人家,可没有人家去城里买房子买地。“爷,你别这么看着我!城里的房子和地,可不是你有钱就能买到的!你把那么一块破地分给我们家,想过我们一家怎么生活了吗?我爹因为你们,被逼去修河堤,家里好不容易攒了点钱,准备留着给大哥娶媳妇儿的钱,都交给了朝廷。家里还少了一个劳动力,我厚着脸皮求了管家,才把我娘弄到春深苑当下人,我大哥二哥签下契约,给小王爷种地,到了你们嘴里,却成了偷偷藏钱,爷,你当真不怕我爹回来问起你,你当真不怕村里人怎么说你?”
说着说着,花蕊儿红了眼睛,段氏更是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一想到花岳不在家,一家子都来欺负他们家,她就更加忍不住。花旺老脸微红,姜氏和花泰别开脸,不去看花蕊儿那双正直的眼睛。“小婶婶一句你们两生病了,我和我娘忙进去请假,回来给你们看病,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们?爷,小叔是你的儿子,我爹难道就不是了吗?手心手背都是肉,你怎么能一碗水不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