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后的小丫环没及时接住,但小瓶很快,将邢诗妍接住,花蕊儿拂袖道:“将邢姑娘送到清荷园,着人去请御医!邢姑娘身体不好,就好好养着,没事别跑出来,什么找事情做,这不是平白添麻烦吗?”
顿了顿,她看向胡媚儿和万琴晚:“还有两位侧妃,邢姑娘身份特殊,人家可是未出阁的姑娘,身体又这般弱不禁风,你们有事可以来找本宫,本宫身强体壮,经得住,她可禁不住!”
胡媚儿被花蕊儿这一手吓到了,没说话,万琴晚倒是镇定一些,但也吓得够呛,尴尬地低下头。把邢诗妍的事情处理完了,花蕊儿才把玩着手指,“对了,两位侧妃之前说什么?本宫不会什么?”
胡媚儿不敢说话了,万琴晚笑着说道:“王妃姐姐,妾身深觉姐姐说得没错,府中这么多人,姐姐纵然没办过宴席,但身边有人提点,想必十分周全,是妹妹逾越了!”
花蕊儿飞快看了她一眼,倒是个人才,能屈能伸,变脸速度之快,很少见啊!虞子珩迈着沉稳的步子走进来,他进来的瞬间,胡媚儿眼前一亮,一个箭步冲到虞子珩面前,飞快流下眼泪,哭得梨花带雨:“王爷,吓坏妾身了,吓坏妾身了,王妃姐姐,王妃姐姐刚刚把诗妍妹妹气晕了!”
花蕊儿本来想站起身迎接虞子珩,可当她看到胡媚儿冲到他面前,她的手,竟然搭在虞子珩肩膀上,瞬间,她停下脚步,就这么定定地望着虞子珩。虞子珩皱着眉头,胡媚儿身上的香味太刺鼻了,他有些受不了,身子不由自主往后退,他一退,胡媚儿就欺身上前,搞得他眉头拧得更紧了。万琴晚趁机在一边说道:“说起来,都是妾身和胡妹妹不懂事,本想着诗妍妹妹身体稍好些了,她说自己无事可做,闲得很,像个闲人。所以我和胡妹妹就请诗妍妹妹一起来王妃串串门,却不成想……王妃姐姐似乎误会了什么,王爷,你别生王妃的气!”
花蕊儿听到她们的声音,原本焦躁的心突然间就安宁了下来,可能是因为虞子珩在这里,她淡淡地笑着,望着虞子珩。“本王什么时候告诉你我生王妃气了?”
他一把拉开胡媚儿的手,皱着鼻子:“你离我远点,身上什么味道,熏死本王了!”
虞子珩素来毒舌,他和花蕊儿相识这么久,也就是他说要娶花蕊儿之后,才极少怼她。胡媚儿被王爷这么一说,也马上变了脸,她轻轻蹙着眉头,不露痕迹嗅着自己身上的味道,气恨自己不争气,她回头狠狠地瞪了贴身丫环一眼。丫环很委屈,手足无措,绞着衣角。虞子珩上前,走到花蕊儿身边,嗅着她身上青草的香味,这才长长地松开了一口气,小声问道:“她们惹你生气了?”
花蕊儿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没事,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事,就来找你!”
虞子珩回头看了胡媚儿和万琴晚一眼,大步就走了进去,万琴晚脸色再度一变,这次,她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王爷居然如此相信花蕊儿,为什么?花蕊儿到底有什么不一样,一个乡下的女人,被王爷明媒正娶,已经跌破了百姓的眼睛,现在更是,王爷就像是中了毒一般,心里眼里只有花蕊儿一个人,那她们呢,她们算什么?万琴晚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回秋雨斋的,她脑子里不停浮现王爷靠近花蕊儿时眼中的关切,那么真切,不像他平时。他们之间,像是相识许久,成亲许久一般,明明,明明那个女人什么都不如自己啊,万琴晚失魂落魄坐在凳子上,为什么王爷一点也不怀疑她呢,她已经打听清楚了,邢诗妍对王爷而言,是特别的,为什么花蕊儿把她处理了,王爷也一句话没说?屋内,虞子珩见花蕊儿瘫坐在贵妃榻上,歪着头问她:“今天很累?去哪里了?”
“回了一趟花家!”
花蕊儿眼睛都没睁开,“王爷,庄子上的药材我已经叫人种下去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大概再过一个月左右,药材就能收了。”
“岳父家那边怎么了?”
花蕊儿吐出一口浊气:“我嫂子动了胎气!王爷,花家那边……和沈家真的没有关系吗?如果他们不再对花青山他们动手,我想把他们弄出去。大家住在一起,他们一家爱作妖,我爷奶没脑子,被人当枪使,害得我嫂子动了胎气……我有些生气。”
“沈家根深叶茂,暂时还不能动!蕊蕊,再等一段时间吧。”
花蕊儿也知道自己这么说,有些逼迫虞子珩的意思,她叹了一口气:“是我太着急了!我回来还没来得及吃晚饭,两位妹妹和邢姑娘就来了,问我办过宴席没,要是有什么需要,她们可以帮忙!你说,两位妹妹也就算了,邢姑娘这是先吃萝卜淡操心,府中宴席,和她有什么关系?王爷,你要是纳了她呢,就说,我会挑一个良辰吉日,给她办一个酒席,这事就算定下来了。要不然,人家未出嫁的姑娘,总和两位侧妃搞在一起,传出去,对她名声不好!”
虞子珩听出她语气中的埋怨和酸味,捏了捏她的鼻子:“既然没吃饭,那就陪本王一起吧。好些天了,本王也没好好吃一顿饭!”
“可以去叫胡侧妃啊!人家禁足呢,王爷被人家娇滴滴一哭,就放出来了,叫她来陪你啊,反正我不在,随便你们怎么样都可以!”
“你这是吃了多少醋?”
说着,他捏着她的鼻子,捏了好一会儿,花蕊儿不得不张大嘴巴呼吸,头往一边侧,甩开他的手。“哼!”
“好了,本王知道了!这不是要宴请她爹吗?到时候胡大人来了,见我把他女儿给禁足了,还不得跟我对着干啊?好了,吃饭吧,饿了吗?”
花蕊儿累了,不愿意继续想这个问题,就和虞子珩一起吃饭去了。用生长液催生出来的蔬菜,冬天里,简直就像宝石一样,格外惹眼,虞子珩吃习惯了,和花蕊儿吃完,花蕊儿想去休息,虞子珩非要拖着在外面走了几圈。“对了王爷,明天郁家那边有人要来。我估摸着是为了隋贞哥哥的事……我外祖父的为人我清楚,郁家现在只能靠隋贞哥哥,如果当初隋贞哥哥不是跟着王爷你,郁家复出不知何年何月。但我想,这次来的,应该是我二舅的妻子,我二舅母,她怕是不会感谢我,会迁怒于我!”
“那你怎么想?”
花蕊儿笑了笑:“我现在是王爷的妻子,堂堂摄政王妃,她能把我怎么样?王爷,你不知道,我突然发觉王妃这个称号挺好用的,今天我用这个身份可是做了不少事呢,你要是在外面听到关于我的坏话,可千万别相信哟!”
看她满眼狡黠,虞子珩不由得宠溺一笑,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调皮!”
花蕊儿呵呵直笑,虞子珩心中一动,猛地弯腰,打横将她抱起来,凑到她耳边咬耳朵:“今日的王妃格外霸气!本王心动不已!”
花蕊儿把头埋进虞子珩怀里,她想,他是真的爱她,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若非爱,怎会包容她嚣张跋扈,若非爱,怎会任她趾高气扬,她明白,这一切,都是眼前的男人给的,他的爱太深沉,深沉到,她恨不得把自己的命交给他。夜晚格外暧昧,采薇苑值守的秋霜脸红耳赤,她不时张望,回头看了屋子里一眼,转身就跑出去了,在她出去以后,胭脂走出来,望着她的去向,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芳姑姑叮嘱丫头去烧水,她则走到胭脂身边:“派人跟着吗?看看她到底是跟秋雨斋的联系还是蔷薇苑。”
胭脂点点头,无比惋惜道:“真没想到,她们几个,都是一手带出来的,却不想……最后竟然是她,王妃待我们不薄,我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她想攀高枝,觉得王妃出身不高,便生出这样的心思来,也很正常。”
芳姑姑斜睨了身后的屋子一眼,对胭脂说道:“王妃虽说出身不高,但做人处事,却是挑不出理来!更何况,王妃是王爷亲自选的,我觉得,我们应该相信王爷的眼光。”
一开始,芳姑姑去照顾一个农女,她也想不通,王爷出身高贵,是真正的天潢贵胄,为何独独挑选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乡下农女,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一点,王妃很特别,至少对王爷而言,她是独一无二的。胭脂直到芳姑姑的意思,郑重地点点头:“姑姑放心,我一定做好分内之事,绝不逾越半分。”
芳姑姑满意地点点头,待屋子里安静下来,她就叫小丫头送水,芳姑姑年纪大了,花蕊儿没安排她值守,所以,她侍候花蕊儿洗漱之后,就去睡了,期间,她把秋霜出去的事跟花蕊儿说了。云雨罢,花蕊儿在虞子珩怀中,小声道:“王爷,你说我是不是对下人太好了?我出身低微,许多人看不起我,我都明白。我没有要人侍候的习惯,可能也对下人太好了,这才让她们生出异心来。”
“既然是下人,不喜欢就发卖了,重新叫黎叔送人进来即可。”
虞子珩一点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新人进来,你最好还是交给吴嬷嬷好好调教一番,吴嬷嬷曾经在宫里就是掌管调教一事的嬷嬷。”
花蕊儿点点头,不多时,便疲惫地睡了去。待她睡着以后,虞子珩一只手覆在她肚子上,喃喃道:“怎么还没有?难道蕊蕊身体不好?”
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不如大舅哥,人家成亲不过才月余,就有了。翌日,花蕊儿起来,果真,身边的人早早走了,她穿好衣裳,胭脂给她梳妆,芳姑姑给她轻点胭脂,她接了过去,轻轻在脸颊按压了一点胭脂,用拇指晕开,“她去了哪里?和什么人通消息?和她接头的人,以及明知道她做什么、却装聋作哑的人,一并抓了,等本宫收拾好了,到时候再去处理。”
郁家的人要来,可府里还有这么多二心的人,她怎么能安心接待别人?胭脂恭恭敬敬地出去了,花蕊儿歪着头看了镜子里的人,她现在日日饮用生长液,又和虞子珩一同修炼,皮肤好不说,就是容貌,也在不知不觉中,朝着精致变化。花蕊儿摇摇头,“在家呢,用不着这么花哨!”
说罢,她从旁边的花瓶里摘下一朵粉色的梅花,别在发髻间,又将头上的首饰全部摘了,只留下一根肉粉色的丝带,这才起身,她没看到小瓶,就问芳姑姑:“姑姑,小瓶这一天还没起来吗?”
“可能是昨晚吃多了!”
芳姑姑笑眯了眼睛,小瓶这丫头虽说丫环不像丫环,小姐不像小姐,但既然王爷也没说什么,想来他也是默认了的,那丫头昨晚大半夜跑去厨房找吃的,正好厨房准备了王爷和王妃的夜宵,没想到王爷王妃没要,那丫头居然全吃了。花蕊儿也笑了,估计是昨晚出去吸收月光累坏了,她现在忙得很,不仅每晚要吸收月光,还要凝结生命精华,昨晚月色那么好,她肯定出去了。“既然这样,就让她多睡会儿吧。”
她这才扶着夏露的手,走出卧室。采薇苑正厅,花蕊儿没来,但院子里站满了人,就连洒扫婆子也都在,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时有人小声询问:“发生了什么?怎么胭脂姑娘把我们叫到这里来了?”
“不知道啊!”
“是呢,难道王妃有什么事?”
“……”很快,当大家看到一袭素色衣裳的花蕊儿,纷纷闭上了嘴巴,一个个低着头,生怕被花蕊儿盯上了。常言道,新官上任三把火,花蕊儿坐稳采薇苑,却不见有任何动作,反倒是对府外的生意和庄子上的伙计格外上心,大家一开始吊着的心,纷纷落回了肚子里。可今天,她突然把大家召集到一起,大家都有些忐忑。花蕊儿坐下来,胭脂和芳姑姑吴嬷嬷她们分别站在两边,花蕊儿的目光从大家身上一扫而过,随后道:“带上来!”
花蕊儿话音刚落,就看到府中家丁押着几个人走了上来,贾长东和黎叔跟在后面,把人押到花蕊儿面前,大家这才看清楚,不由得惊讶起来。“是秋霜姑娘!”
“怎么回事,秋霜姑娘可是王妃身边的一等丫环,比外面那些所谓的千金小姐可有身份多了,王妃怎么把她给抓起来了?”
“还有守二门的黄婆子,她犯了什么事?”
“谁知道呢,我看啊,王妃八成是要拿他们立威呢!”
“……”“肃静!”
吴嬷嬷喊了一声,下方的声音顿时就没了,吴嬷嬷回头看了花蕊儿一眼,花蕊儿微微颔首,她这才说道:“想必大家都认识这几个人吧?是不是很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被抓?”
吴嬷嬷目光如炬,和之前温和的形象有着天差地别,“秋霜,你能告诉我,半夜去清荷园做什么吗?”
清荷园?花蕊儿听到这个消息,微微一愣,她一开始想的是,秋霜应该是去了蔷薇苑或者是秋雨斋,毕竟,这两位侧妃出身贵重,比起她这个乡下农女,人家可以说是正儿八经的千金小姐,没想到她居然是邢诗妍的人,倒是小瞧了邢诗妍。秋霜抬起头,和大家想象中不一样,此刻的她竟然不见丝毫被抓后的忐忑不安或者是惊慌失措,她淡定地跪好身子,对花蕊儿说道:“王妃,既然要拿我杀鸡儆猴,还何必问这些?”
“放肆!”
吴嬷嬷呵斥秋霜:“你身为采薇苑的人,不思为主子分忧,竟然吃里扒外,勾结外人,胆大包天,还敢质问王妃,谁给你的胆子?”
秋霜冷笑一声,不再言语。花蕊儿微微摆手,吴嬷嬷则退了回来,她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秋霜面前:“之前的确是本宫小瞧了你们,一则,本宫事务繁多,实在是抽不开身,这才没功夫整理整理后院中人,这才短短大半个月,就出了这样的事,是本宫失责。不过秋霜,给清荷园通风报信,就是你回报给本宫的?说吧,你跟清荷园说了些什么?”
秋霜咬紧牙关,不再言语,亦打定主意不再看花蕊儿。胭脂怒了,上前扇了秋霜一巴掌:“王妃问你话呢,你给清荷园那边说了什么?”
看到胭脂,秋霜眼神微微一动,可最后,她还是一言不发。胭脂失望,“秋霜,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人,王妃是我们正儿八经的主子,你不为自己的主子着想,反而去清荷园……邢姑娘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死心塌地跟着她?你可知道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