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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石破天惊(1 / 1)

韩冰冰早上等待集团公司总部电话,等来等去仍悄无声息,电话安静得像只沉默的羔羊。再好的耐心也经不起这种等待,韩冰冰拿起电话一听,连个“嘟嘟”声、电流声都没有。她将话筒摇了摇,还是没动静,“啪”的一声扔回电话机座上。韩冰冰叫来工程维修部人员排查电话故障,维修人员也不怠慢,沿着电话线顺藤摸瓜,不一会便发现原因:电话被一群猖狂的老鼠磨牙时咬断了线。一听电话线是被老鼠咬断的,让自己早上白白等上半天,韩冰冰顿时火冒三丈。公司很多事情都需要韩冰冰亲自过问,鞠躬尽瘁,亲力亲为,把她折腾得精疲力尽。像抓老鼠这种小事也需要由她亲自决策、亲自挂帅、亲自组织……就差没让她动手亲自抓了。韩冰冰下决心要干净利落彻底肃清公司鼠患,打个漂亮的歼灭战。她找到行政部,让他们买回一大堆老鼠笼子。大家在老鼠必经的所有紧要关隘路口精心布下天罗地网,笼子里挂上老鼠最喜欢的吃食:孙蛋蛋的巧克力。不过,大家觉得这么做没啥用,说现在的老鼠都成了精,智商极高:一只进去偷吃,另一只还在外面望风把门,各种机关暗道一眼就能识穿。对于这些不太积极的看法,韩冰冰根本不予理会。经过一个漫漫长夜,四面楚歌、十面埋伏,迎来天清气朗的清早。大家像往前一样上照常上班,一切似乎没有什么不同。忽然间有同事喊:“大家看,这些笼子里面是什么?”

众人围拢过来,惊讶地发现几乎每只老鼠笼子都多了一两位新入驻的客人:浑身长毛,贼眉鼠眼,一动不动地匍匐在笼子里。大家还是远远低估了这些鼠辈们的贪婪,高估了它们的智商。消息传到韩冰冰耳朵。她让大家不忙立即处理,而是要让这些鼠辈在笼子里呆上一天一夜做展示:就像古代犯人问斩要先游街示众一样,斩首是次要的,示众才最重要,要起到杀一儆百、杀鸡儆猴的作用。这些老鼠个头特别大,估计是被孙蛋蛋的巧克力养成的:五大三粗、体态蛮悍,叫硕鼠一点也不为过。但出人意料,硕鼠们特别怂。它们大多直接龟缩到笼子一角,失去了往日招摇过市的风采。笼子底下还出现点点滴滴黄色的液体,不知道是尿液还是吓出来的胆汁。第二天早上,韩冰冰让做清洁的阿姨们把老鼠笼全部集中起来,烧上一壶壶开水,气氛有些庄严肃穆。笼子里的硕鼠似乎预感到即将大祸临头,尖叫着在笼子里狂暴乱窜。因为硕鼠们个个势大体沉,整个笼子被搅得天翻地覆,剧烈震颤、颠簸,像穿行在狂风暴雨中的海盗船。水烧开,阿姨们将滚烫的开水逐个浇进一只只老鼠笼子里,像清除一群恶贯满盈的盗匪。笼子里的硕鼠们作末路狂奔,发疯似地蹦跶乱窜,“吱吱”声和“滋滋”声混杂在一起,很是热闹……不一会,热闹消失,笼子沉静下来,硕鼠们个个翻肚朝天,硬了、熟了,一命呜呼!笼子经开水这么一烫也彻底消毒,散发出一缕缕开水煮肉的清香。最后,阿姨们将这些鼠辈一个个送进垃圾桶。……韩冰冰这场针对鼠辈的歼灭战令人印象深刻,但更出人意料的是公司此后再无老鼠出没。或许其它老鼠听到了那些令它们闻风丧胆的“吱吱”尖叫和各种耸人听闻的消息。又或者这消息在硕鼠间口口相传,迅速蔓延,越传越心慌,越传越恐惧,所有鼠胆终于承受不住,连夜拖家带口,集体跑路。从此以后公司鼠患根绝。孙蛋蛋很满意,因为想到此后他办公室里囤积的那堆巧克力安全无忧了,高兴得快笑出声来。陶弥渡则跟大家开玩笑道:“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今来灭汝,一锅全煮,哈哈!”

……除值夜班的保安,韩冰冰晚上几乎都是最后一个离开公司。但她发现这几天不太对劲:陶弥渡总像和她约好了似的,刚好也加完班离开办公室,陪她一同回宿舍。韩冰冰猜到了他的心思,问:“小陶,你们的项目忙得怎样?”

“进展还算顺利!韩总,晚上夜深人静的,你一个人走总让人有些不放心。”

韩冰冰撩了下头发,说:“谢谢你!没事的,我事情太多下班晚。每天忙完你也可以早点回宿舍。”

陶弥渡找了个借口:“晚上安静,我喜欢晚上提前准备第二天的事,效率会高很多。”

韩冰冰忽然问他:“你觉得公司怎么样?有没有打算在公司进一步发展?”

陶弥渡直言不讳地回答:“说实话,我来公司主要是学习、锻炼,积累技术和管理经验,努力提高自己,尽职尽责无愧我心……至于其他的荣誉得失我不太在意。”

韩冰冰鼓励他:“你目前的表现还不错,但不能松懈,以后还要继续努力!”

陶弥渡说:“来公司我有很多感悟,人生尽管漫长孤独,但总有几处胜境,让人刻骨铭心,让人神魂颠倒,让人流连驻足。”

韩冰冰若有所思,问了陶弥渡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你觉得刘总和孙总哪个更好些?”

陶弥渡看了眼韩冰冰,一本正经地说:“他们我没法比较。韩总,但我觉得你当这个总经理会比他们好得多!”

韩冰冰仿佛听到今年最今人高兴的事,脸上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你想捧杀我?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陶弥渡再加把劲,继续推她一下:“如果你清楚自己要去哪,全世界都会为你让路。不去试试,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大。”

“是吗?”

陶弥渡平静地说:“如果你当这个总经理,对你对公司都是福音!”

韩冰冰不置可否,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这天一大早,孙蛋蛋接到一个来自集团公司他小舅子的电话,心里七上八下的,连手上的巧克力都没拿稳,啪地掉到地上。不一会,几个部门经理悄悄来到孙蛋蛋办公室。孙蛋蛋例行公事地使出他的待客之道,给大家发巧克力糖:不多不少,每人一颗。孙蛋蛋一脸板正地说:“我从集团公司听到风声,要改组公司整个管理层,会涉及到所有在座各位。”

听孙蛋蛋这么说,一位经理问:“会不会把我们轮岗,调换部门?孙总,我们现在可都听你的。”

孙蛋蛋说:“这件事我插不上手,现在公司内部管理由韩冰冰全权负责:包括所有人事任免,工资奖金定级发放,财务审核,公司规章制度的制定和监督;我主要负责对外合作,签合同,销售采购。你们要做好思想准备,要能屈能伸。”

这些部门经理也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妙,请求孙蛋蛋帮他们出头,在集团公司帮大家说道说道:“你是总经理,我们听你的,你帮我们跟上头通通气,最好能保持现状不动。”

孙蛋蛋一会挠脑壳、一会挠腮帮,也没有憋出什么好办法,他跟这些经理一起就像互相帮忙找虱子的猴子。孙蛋蛋心里清楚,因为快多米诺公司业绩没起色,就像一艘到处进水的破船,随时会有倾覆沉没的危险。集团公司对原管理层早就不满,孙蛋蛋这时也不敢强出头,否则自己位置可能不保。孙蛋蛋敷衍几个经理:“我尽量打探上面的想法,及时跟大家沟通,大家请回吧。”

那些经理心里腹诽:妈个蛋,只想保住自己,敷衍我们,我们算跟错人了。……一大清早,快多米诺公司的气氛显得有些诡异。韩冰冰办公室门口站着三名保安,手里还拿着电棍。不一会,各部门经理像走马灯似的被轮流叫到韩冰冰办公室。他们进去时一脸严肃、忧心忡忡、忐忑不安;出来一个个变得满脸沮丧,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其中包括跟孙蛋蛋合影时笑得最灿烂的几个部门经理,但不包括陶弥渡和所有韩冰冰新任命的副经理。这些经理们都收到了直接解聘通知,公司给予补偿。在指定人员监视下他们收拾自己的个人物品后立即离开公司。这些人万万没想到平时不温不火的韩冰冰会如此干脆利落,快刀斩乱麻,这简直是石破天惊,完全超乎他们想象。现在一切已成定局,无法回天,他们只能哀叹上天的不公:既然生了老鼠,为什么还要生猫呢?其实,集团公司将刘总解职后一直要求韩冰冰改组整个管理层,但韩冰冰觉得时机尚未成熟便一直压住,她想再仔细分辨清楚哪些是鲜花,哪些是杂草。这其间她任命了一批部门副经理,以便在需要时立即能接替部门经理的工作。看到孙蛋蛋和那些部门经理的表现后,韩冰冰终于下了最后决心。她把最终管理层改组名单上报集团公司,在名单中将那些部门经理的名字全部抹掉,集团公司批复同意。这下孙蛋蛋彻底成了摆设,需要由他发号施令的事情变得很少,大部分时间只能独自在办公室里数巧克力玩了。韩冰冰明白,在如此激烈竞争的市场环境下,公司被一群只会做人不会做事,干啥啥不行,吹牛拍马第一名的无能之辈把持,会是什么结果。如果这样再继续下去,自己对不起集团公司董事长的嘱托。想当初是董事长不远万里亲自登门拜访,反复劝说,把自己从国外挖过来。经过韩冰冰这次彻底改组,公司面貌因此变得活力四射,焕然一新。公司工作也以绩效效能为先,谁再想在其间当南郭先生滥竽充数混日子不容易了。……夏日的晨风吹得人心痒痒,阳光明媚。周日,韩冰冰的时间精确得像时钟一样,她九点二十九分准时来到网球场,开一辆普通的别克。欧阳秋歌和教练金丽娜小姐已在网球场等了一小会。她们都是一色短袖、运动裙、遮阳帽,一身网球套装,青春的光芒在她们身上、脸上、发际腰间闪烁。韩冰冰到球场,欧阳秋歌居然能一眼把她认出来,迎上跟前问道:“你是韩冰冰韩小姐吧?”

韩冰冰打量了欧阳秋歌一眼,心想这女人也太妖艳了,简直像个妖精,不过眉宇间有一股英气,于是点头:“我是韩冰冰,你就是欧阳秋歌?”

“是阿。”

欧阳秋歌夸赞韩冰冰:“韩小姐,你既漂亮又充满智慧,真让人钦佩。陶弥渡有你这样的领导,他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

韩冰冰谦虚回应道:“哪里,听陶弥渡说你是名舞蹈艺术家!本来不信,现在见到本人,彻底信了!”

欧阳秋歌拉过金丽娜的手为韩冰冰做介绍:“这是金丽娜小姐,她是退役的网球运动员,是真正的网球高手,她用乒乓球拍打网球我都不一定打得过她。”

然后介绍韩冰冰给金丽娜,“这是快多米诺公司的副总经理韩冰冰小姐,美国回来的MBA,是真正的管理专家,他们公司在通信行业很有名。”

韩冰冰伸出手跟金丽娜相握:“金小姐,认识你很高兴。”

“韩总,你真是贵人,很高兴认识你!”

金丽娜微笑道。韩冰冰客气的说:“你是网球教练,我也很喜欢打网球,我要好好向你请教!”

“哎呀,都别客气了,以后大家都是好朋友。”

欧阳秋歌把她们拉到球场,“来来,你们都是高手,先打上一局,互相切磋了解一下,我给你们买水去做你们的后勤。”

……韩冰冰和金丽娜分站球场两边打了一会球,比分比较接近,但还是金丽娜领先。毕竟金丽娜是专业运动员而韩冰冰是业余选手,相互间还有较大差距,但为了保持韩冰冰的兴趣和热情,金丽娜偶尔会放水。作为专业运动员金丽娜不能不领先,但又不能领先太多,而且还要看起来像真的一样,这其中的把握是有些难度的。金丽娜耐心指导欧阳秋歌,偶尔也指出韩冰冰的一些不足。互相间的友谊如雨后春笋,节节攀升。三人相处更是其乐融融。欧阳秋歌也试着和韩冰冰对打,毕竟韩冰冰经验丰富,经过国外专业教练的指导,欧阳秋歌不太是对手,比分有较大差距。但欧阳秋歌有运动天赋,经金丽娜指导,也渐渐赶了上来。无论如何,从总体上来说,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目的已经完全达到。打完球,三人还一同逛商场,韩冰冰也取下往日那副冷冰冰的面具,跟两人有说有笑。晚上欧阳秋歌请客,三人一同去极乐门西餐厅用餐,韩冰冰顺带了解和考察了极乐门。但自始至终,无论欧阳秋歌还是韩冰冰都没有提起竞聘极乐门酒店总经理这件事。和欧阳秋歌分别前,韩冰冰从包里取出一个信封递给欧阳秋歌,让她回宿舍后再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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