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琳娜将思尔德林的遗骸留在了那片空间当中。 狩堕本源冲出了幻境,突破了深渊冰牢的层层阻碍,逃到了帕洛图斯比的现实世界,可怕的灾厄正在外面发生着。 席琳娜本来应当跟着洛克萨妮一起离开。 直到她敏锐地捕捉到了思尔德林陵墓中隐藏着的平衡秘密,封禁的城池是用来打压狩堕本源的承重砝码,现在“囚徒”跑了出去,另外的那端就会轰然倒塌! 这片通过岚雾才能够到达的异空间,因为失衡,随时都会萎缩消散。 它或许会被魔法乱流撕扯成箴言的某个部分。 其中藏着力量的陪葬品会通过其他方式流入大陆,但那都是后话,眼下不收拾残局的话,整个红枫高地会随着空间塌陷变成死地。 或许这也是思尔德林留下的手段。 如果是有人刻意释放了狩堕本源,大范围内的城镇都会遭到灭顶之灾,说不定能够在“囚徒”逃跑前将它重新削弱到某种能够进行封印的程度。 空中飘荡的废墟碎片开始被崩解的裂缝所吸引。 还有怪异的声音……若有若无的尖叫、宛若鬼魂的哀嚎,令人心悸的震荡轰鸣,从遥远到看不清的云端底部回荡而出。 席琳娜可以感受到遗迹内部的震动越来越明显,就像是火山喷发前的某种预兆。 她很清楚空间崩解以后产生的可怕后果,甚至脑袋深处已经提前感受到那种可怕的锐痛,就像是有无数把尖锐的刀子在剥离自己的血肉。 想要阻止灾难发生,就只能让自己留下来。 整个红枫高地现在能够稳住思尔德林遗产的,恐怕就只有席琳娜和洛克萨妮,后者显然是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才带着学生前来参观。 “她又预料到了一切。”
席琳娜咒骂着。 沉寂了无数岁月的异空间如今充满了不稳定的气息,宏伟的建筑群开始纷纷坠入脚下的云层,不同空间交错的擦痕正在吸引并且吞噬这些残渣。 席琳娜开始尝试着开启岚雾。 随着空气开始波动激荡…… 两股截然不同的魔法对冲让原本温和的黄昏景象变得如同雨夜般电闪雷鸣,恐怖的魔法对冲制造出了数百米长的切痕,打在思尔德林的棺椁附近。 席琳娜咬紧牙关。 她也逐渐意识到——自己想要拯救红枫高地的话,需要承受怎样的风险。 …… 洛克萨妮回到了遗迹内部。 她抬起头看见熔浆在落向自己,可怕的狩堕本源已经完全占据了撒拉的身躯,将其变成半龙半狩堕的恐怖怪物。 洛克萨妮挥挥手打断了正在飞速下坠的遗迹,毁灭的气浪穿过了她的身体。 她缓缓拉开岚雾重新回到了纵向的遗迹内核,复杂的空间结构在她手中随意拨弄,就像是自上而下贯穿的一道星辰回廊。 思尔德林的墓穴在底部,岚雾在中层,上面还有更加晦涩难明的东西。 别看双方之间近在咫尺,里面需要跨越的东西,是凡人层次难以仰望的知识和力量。 不同空间能够制造出通往隔壁的通道。 洛克萨妮已经给自己的学生展示过如何通过岚雾绕开虚假的障眼法,直接抵达陵墓中心,而现在她才要践行自己真正的目的。 洛克萨妮抬起了陵墓所在的空间,随后借用它,构架出通往上层的桥梁。 矮人曾经统治过帕洛图斯比,甚至清楚鄂若德·赫尔这种超越旧神历的存在,所以矮人皇的陵墓便是倾尽那个时代的智慧能够达到的最高层次。 洛克萨妮要踩在前代智慧的基础上,继续向上移动,寻找自己的终点。 她将空间搭在一起,星辰动荡起来,就像是整片大陆的齿轮有了片刻的停顿,某种超越时代的举动惊醒了沉睡的寒风。 洛克萨妮缓缓地向前移动,赤脚平稳地踩在涟漪上。 她能够感觉到整个世界的惊讶。 有人类超越凡人的桎梏时,会感受到来自于整个大陆的惊慌失措。 她随着波澜拾级而上,最后踩中一块坚硬的土地。 上面有斑驳的划痕,还有说不上年代的工艺,周围此时已经再无斑点星辰的踪迹,只有飘荡无序的白色雾霭,还有可怕的…… 寂静。 …… 肯恩做了噩梦,或者说,是因为疼痛而造成的幻觉。 备注在不断吸收他努力得到的经验值,生命本源正在治愈他身上留下的死亡诅咒。 随着闷哼和剧烈的喘息…… 他渐渐地睁开双眼,瞳孔里面布满了血丝,还有可怕的粘稠感——是因为某种可怕的东西刚刚在它身体里面化为了乌有。 【你在行军的裹尸袋中醒来,外面的寒风和吵嚷的人群显得有些陌生。】 “裹尸袋?”
肯恩疑惑地伸出手,才意识到自己被包裹在由毛皮制成的袋子里,有人担心自己在野外失温,所以用这种简单有效的方式运输。 他伸出手将挡在脸上的部分扯开。 强烈的白光令人炫目,体内挣扎的力量令肯恩心神不宁,耳鸣和晕眩感突然袭来,让周围吵嚷的动静显得那么遥远。 …… 行进的队伍终于停止开拔。 部落联军已经打过了河谷,按照目前的进度,只需要两天就能平息掉后续的灾难。 肯恩苏醒以后,南疆诸国的军队便放弃平行前进的战略,转而开始寻找适合驻扎的有利地形。 浩浩荡荡的军队以他和贵族阵营为两个核心移动。 肯恩没有在意这些。 他在追随者和心腹的团团保护里安然坐着,一边治疗自己糟糕的身体状况,一边根据不同的人汇报的情况来逐渐理清自己的思绪。 肯恩拧着眉心听见了队伍这段时间的安排,问道:“谁在指挥?”
洛嘉的内心被猛地击中,开口回答:“柯林斯。”
他赶紧去看肯恩的侧脸,发现战旌确实没有多少惊讶,只是很随意地点了点头——柯林斯的惊艳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冷汗从洛嘉的额头滴落。 他心里五味杂陈,望着身怀战矛的奎玛、盔甲肃穆的朗兹…… 巨大的落差让这个拥王派升起强烈的挫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