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余翠珠去洗手间的时候,易柔静也跟着出去了,她现在是当妈的人了,见不得孩子受罪,“老大,小孩子多喝些奶粉能长得结实,你要不要给小草寄几袋过去。”
余翠珠露出苦笑,不过还没来得及说,易柔静又开口了,“我这儿有票,老大你先拿去用。”
看着易柔静递上来的两张奶粉票,余翠珠怎么不可能心动,“给了我家小草,那包子……” “老大,我也说句不中听的话,包子是我儿子,我会不先给他备好吗。”
易柔静认真道,“谁都是最关心自家孩子的,我也是在能力范围内才提供的,老大放心拿去用。”
余翠珠露出笑容,眼眶红了,“柔静那我不跟你客气了,这算我先借的,以后我有了一定还给你。”
“嗯嗯,先给孩子养身子要紧。”
易柔静笑着说道。 有了奶粉票,余翠珠第二天中午就去百货大楼买奶粉了,然后去邮局把两袋奶粉和易柔静给的腊肉一同寄去老家,一起的还有一封信,她丈夫是个识字的,看了肯定知道。 “同志你好,请问,请问京大怎么走啊?”
余翠珠一出邮局的门,刚走两步就被一个头发枯黄,脸上黑不溜秋还隐隐泛着高原红的姑娘叫住了,她身上的棉衣、棉裤全是打了补丁的,好在洗得干净,瞧着还算得体。 “这条路走到底右砖,然后一直往前走,你就会在右手边看到京大的校门了。”
余翠珠说道,“你也可以跟着我走,我就是京大的。”
姑娘有些惊讶,随即泛起喜悦,“太巧了,这位大姐我问一下,京大医学系有没有一个叫章梦娣的?”
余翠珠面露诧异,“有,我们同一个班的。”
姑娘更激动了,“那能麻烦您帮忙带我见她一面吗,我有很重要的事要问她,对了,我跟她是同一个地方的。”
“你跟章梦娣同个地方的?”
余翠珠看了看姑娘的模样,瞧着好似跟章梦娣是有那么一两分的相似,“不会是姐妹吧。”
“算,算是吧。”
姑娘笑得腼腆,双手不自觉的绞在一起,显露着紧张。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虽然领你去,但要先跟章梦娣说一下,她总得知道你才能出来见你。”
余翠珠说道。 “我……”姑娘脸上流露了苦涩,“你就跟她说米粒她妈来了。”
余翠珠一听这个姑娘是个妇人,还有孩子,眼底温和多了,“是个闺女?”
姑娘点了点头。 “我也有个闺女。”
余翠珠心情不错,笑意都深了不少,这次有两袋奶粉寄过去,自家小草应该能结实一些。 姑娘听了余翠珠的话脸上闪过诧异,“你有闺女还能读京大?”
余翠珠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笑开了,“当然可以,好多人都已经结婚生子了,但这不会成为我们寻求知识填充的阻碍,相反是激励,只有我们更好了,家人才会更好。”
姑娘听得怔愣怔愣的,不过随即又是苦笑,就算知道又如何,她依旧不能来读书。 余翠珠带着人进了京大,姑娘看得眼睛都不够用,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嘴里发出感慨,原来这就是京大啊。 章梦娣现在换到了三〇八宿舍,跟原来的宿舍就隔了两间,可能是有了三〇五宿舍的事,章梦娣到了三〇八后还算安分,不占人便宜,不多嘴多舌,相反跟别人相处的还挺融洽。 以至于新舍友问起来,章梦娣故作含含糊糊的透露了不少易柔静她们的事,什么冤枉人,什么拍马屁,什么钱多乱花,谁家小孩子那么精贵要穿那么好之类的…… 章梦娣说得委屈,同寝室的人有听得气愤,觉得三〇五的人就是被金钱蒙蔽了双眼的,但也有人表示羡慕的,谁不希望有个大方的舍友,能让她们跟着沾沾光。 “咚咚——”“章梦娣。”
正在寝室里讲得楚楚可怜,实则心满意足的章梦娣,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人一哆嗦,背后说人坏话吓得。 章梦娣打开门,一眼看到了余翠珠,“有事?”
“有人找你,托我帮忙叫一下你。”
余翠珠如实道,“说是你老乡,同个地方的。”
章梦娣眼露狐疑,“我妈他们都回去了,谁会现在来找我。”
“你去见一下就知道了。”
余翠珠道,“哦对了,她说她是米粒她妈。”
章梦娣的双眸不敢置信瞪大,脸上也一下子褪去血色,变得煞白,余翠珠见了有些奇怪,她见过那个小妇人,没这个杀伤力吧,怎么章梦娣见了一副害怕的样子。 “她,她还说了什么。”
章梦娣突然有些歇斯底里,死死盯着余翠珠说道。 寝室里的人见章梦娣突然变了个样,都有些被吓到了。 “没说什么了吧,就说了她闺女,哦,还有生了孩子能不能上大学的问题。”
余翠珠被章梦娣也吓到了,所以本能回了实话。 章梦娣惊恐的后退一步,随即抓住余翠珠的衣袖,双手死死捏住,“她人呢,她人呢,还说啥了……” “章梦娣。”
一道陌生悠远又清晰熟悉的声音叫了自己的名字,抬头看去,记忆中没什么变化的身影映入眼帘,果然是她。 章梦娣看着她从三〇五寝室走出来,咬紧了后槽牙才忍住了哆嗦,“你干什么来,你说了什么。”
“米粒生病了,现在在住院,就在京市中医院。”
“章梦……章梦恬,我们出去说。”
章梦娣听了这话稍稍恢复了冷静,朝着章梦恬使了眼色,章梦恬率先转身离开,章梦娣略显狼狈的跟了上去。 “怎么回事?”
余翠珠有些莫名其妙。 易柔静看着快速走远的章梦娣,心里有些奇怪,怎么好似章梦娣很怕那个叫章梦恬的同志,满是慌乱和心虚。 “老大,你带来的姑娘跟章梦娣什么关系?”
龚菊娥奇怪道,“章梦娣怎么跟见了鬼一样的表情。”
“咳咳——”任雪娟咳了咳看了龚菊娥一眼。 虽然特殊时期已经过去了,但毕竟正是过渡时期,还是得注意着些,封建迷信的话题还是少说说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