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不放心么。”
听到郑浮笙嘟囔那一句,宁小蔓心里也嘀咕了一句,但这话可不能直接说出来,不然郑浮笙可真得急了,这还憋着一口气,要跟自己发火呢。郑浮笙喝完了药,人也开始昏昏欲睡,刚刚他虽然一直闭着眼,却是在装昏迷,现在,他是真的有点儿要昏了,流了那么多的血,又坚持是清醒,想要知道最终的结果,现在他就有点支持不住了。“睏了就睡吧,我在这儿守着你。”
宁小蔓把郑浮笙的头发解开,刚刚因为有人在,所以一直只是帮他捋平整了,并没有散开,现在他要睡了,散开头发总能舒服些。“我确实有点累了,不能陪着你了,蔓儿,一会儿你用过了膳,也上床歇一会儿吧,我给你留着地儿呢。”
郑浮笙边说边往里挪了挪,挣着了伤口,疼得直咧嘴。“你倒是小心着点儿呀,我会照顾自己的,你只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宁小蔓帮着他抬着身体挪了挪,然后趴在他耳边说到,“你药也喝过了,我看这个时辰,应该也没人会来了,你睡你的,我给你施针,别担心,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已经快要把眼睛闭上的郑浮笙,听了这话,眼睛刷的一下就睁开了,“蔓儿,不能施针,不能好的太快,不然今天的戏就白演的,又是吐血又是憋脉的,如果几天伤就好了,那不成了欺君大罪了。”
两人这边一开始说话,木铃就自动自觉地去了门外守着,就怕主子两人聊的话让别人听了去,不管怎么说,这里不是自己的院子,不管主子说的是不是要避人的话,总之不能让人听去就对了。“那你就这么挺着啊,多疼啊,咱们治咱们的,他们来了咱们再做戏不就成了么?”
宁小蔓看到刚才郑浮笙只是挪个身子,就疼成那样,就知道伤口不是做样子的,肯定很严重。“蔓儿,疼都疼过了,也别差这一哆嗦了,为了这道伤口,我都自己撞到刀上去了,要是最后结果不尽如我意,我不是屈死了么,总要捞到我想要的结果才成啊。”
郑浮笙这话,说得宁小蔓没话说了,心疼归心疼,宁小蔓也知道此时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一想到他刚刚说自己撞到刀口上去,这心里就揪成了一团,这个傻子,什么方法不能用,今天不行还有明个儿呢,干嘛非得急着自伤身体,让皇上开眼呢。就那个皇上,为了他受伤,可真是不值当的,“蔓儿,听话啊,别给我治。”
郑浮笙知道蔓儿现在的医术已经少人匹敌了。青扣报上来的话说,蔓儿太努力,人又聪明,学什么都是飞快的,如果她有人给她练手的话,怕是医术已经超过她这位师傅的,蔓儿现在差的,也就是些经验而已。“我知道了,你安心睡吧,我不给你治。”
宁小蔓揉了揉郑浮笙的脸颊,让他的右边半脸,有了一丝血色,只是触感的温度,让宁小蔓很是心惊,这得是失了多少血,才能入手冰凉呢。“好,不治,蔓儿,你也……睡会儿……”话到最后已经断断续续,宁小蔓再瞧过去,郑浮笙已经睡着了,宁小蔓把手伸进被子里,去摸他的手,自然也是触手冰凉。“木铃——”宁小蔓走到屋门口,轻声的唤了木铃一声,屋门立刻打开了,“王妃,什么事儿吩咐奴婢?”
“木铃,你想办法去弄几个汤婆子来,就去找那边的宫女问,看看这个殿谁做主,务必尽快弄几个来,要加满炭,知道吗?”
宁小蔓小声地叮嘱着木铃,木铃应声快速地去了。宁小蔓再次把门关上,回到床边,伸出手给郑浮笙暖手,两只手换着暖,可怎么暖,都觉得这手是捂不热乎的,宁小蔓捂着捂着就掉下泪来,你说这皇宫有什么好,做个皇子有什么好,听起来风光,可实质上呢,根本就是一堆糟粕。“王妃,奴婢回来啦。”
木铃在外面轻轻地敲敲了门,宁小蔓赶紧让她进来,木铃侧着身子拱开门,捧着一撂的汤婆子进了屋。“哟,还真没少弄呢,没人难为你吧。”
看到每个汤婆子外面都套了棉罩,宁小蔓心里慢慢地点了点头,这乾清宫别说是皇上的寝殿,这差事办的确实精细,不然,五、六只烫手的汤婆子,木铃还真拿不回来。“没人为难奴婢,奴婢去找了那个宫女,一说是三皇子这屋要汤婆子,她就立刻叫人去备了,并没有再找什么做主的人,可看她的衣饰,不像是姑姑呀。”
各宫说的算的宫女,一般都是姑姑了,姑姑的地位超然,衣饰跟普通宫女也是区分开的。“看样子,是皇上吩咐过了,这倒是好办了,以后需要什么,也能挺容易的办了来。”
宁小蔓对那个没谱的皇上,终于是有了那么一丁点儿的好感。把汤婆子小心翼翼地塞到郑浮笙的被窝里,身边脚下,却给暖上了,这心里才算是放下了点儿,那么凉的体温,真的让宁小蔓很担心,可郑浮笙偏偏不让自己给她治,那她也就没办法了,除了好好的照顾他,也做不了别的。这期间,也不知道是大家都忙忘了,还是压根就是故意的,午膳没人给安排,皇子们因为受了伤,每个人都是灌了一碗、两碗、三碗不等的药下去,根本就觉不出饿来,而这些皇子的媳妇们哪受过这个罪,饿得这个难受呀。但谁也不敢先开口去叫膳食,皇子们还伤着呢,王妃们要是先口叫了膳,万一让父皇知道,还不得寻思她们不尽心地照顾自己的夫君,倒是还有心思吃饭,肯定是对自己的夫君不上心。四王妃和五王妃都盼着三王妃能出头,听说这位三王妃是三皇子自己求娶的,就三皇子那个不得宠的样儿,他的眼界能好到哪里去,三王妃肯定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所以,这样的情况,正好能让她出头。可左等右等也没听见三皇子这边有动静,那两房间里的女人急得直扯帕子,看来,这个三王妃也是个沉得住气,还真是小看她了,不过又一想,或许是上不得台面的人胆子小呢,就算是饿了也不敢言声,这么想着就又释然了。人就是这样,总想着别人不如自己才能开心些,宁小蔓却没功夫想这些有的没了,她真的是躺到三皇子的一侧,悄悄的眯了一会儿,这个时候,体力是最重要的,趁着郑浮笙睡着了,她也得赶紧歇着,等到郑浮笙醒了,她才有精力侍候他。还以为换了新环境会睡不踏实呢,结果一挨着郑浮笙的身边,口鼻充斥的都是熟悉的气息,宁小蔓倒是很快的就睡着了,睡梦中,手还伸进被子里,握着郑浮笙的手,帮他取暖。木铃老老实实地守在门边,这次,她守在了门里,搬了凳子倚在了门上,她怕自己因为困乏睡过去,万一让人闯进来,看到王妃睡觉就不好了,现在可是照顾皇子呢,这乾清宫里又都是皇上的人,谁知道谁会瞧了去,谁又会报了皇上呢。宁小蔓并没有睡大会儿,就醒了过来,看到木铃靠在门上,一动不动地坐着,眼睛使劲儿的瞪着,应该是怕自己睡着吧,这样没人说话的寂寞空间,真的很容易犯睏的。“木铃,你过来趴在桌子上睡。”
实在是不能让她去床上睡,也就只好让她睡桌子了,“王妃,奴婢还能坚持。”
宁小蔓走过去把人拉起来,轻拍了她一下,“你个傻丫头,现在不用你干什么的时候,你硬挺着有什么用,等一会用着你了,你却睏得睁不开眼,那才叫丢人呢,想要把差事做好,那也得把自己先照顾好喽,不然,等你熬得比病人还没精神,你说是谁照顾谁呢?”
木铃被王妃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着相了,这时候可不是挺着的时候,一会儿三殿下醒了,肯定是又要吃又要喝又要上厕所的,不知道有多少事儿等着自己呢,自己刚才那想法还真是够傻的。“知道了,王妃,奴婢这就去睡一会儿。”
走到桌边,木铃趴到桌子上,很快就睡熟了,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宁小蔓还清醒着,她把手伸进被子里,摸了摸汤婆子的温度。因为外面都有棉罩子,倒是烫不着郑浮笙,宁小蔓把汤婆子挪了挪位子,这才重新替他掖好被子,坐在床边陪着他,就这么熬到光亮渐暗,木铃也已经醒了,去外面叫了宫女给备了蜡烛进来。“先只点上一只,其它的先放着,太亮了会晃到三皇子的,让他再多睡一会儿,失血太多,过于虚弱了,睡觉多少能补充点体力。”
几个宫轻手轻脚的放下了烛台和蜡烛,又小心地点亮了一枝蜡烛,这才出了屋子。郑浮笙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晚膳的时辰了,好在也没过多一会儿,如果他要是再不醒,宁小蔓就要叫醒他了,不然,晚膳要是凉了,对他的身体更不好,“醒了,正好,该用膳了。”
木铃手脚麻利地食盒打开,里边的饭菜也只是有些温了,毕竟膳食拎过来就已经不是很热了,又等了这到一会儿子,自然又降了些温度,“快吃,好在还温着,你要是没醒啊,我就要叫醒你了。”
宁小蔓亲自端了粥碗,拿着勺子喂他吃,能被媳妇喂饭,郑浮笙可享受着呢,木铃则端着两盘菜,站在一边候着,“这么举着多累,找两个凳子,把盘子放在凳子上,你去那边先吃吧。”
木铃哪能不等着王妃用膳,自己就先用了,不过倒是听话地,搬了两个凳子过来,把菜摆在上面,让王妃能喂给三殿下吃,郑浮笙虽然享受着媳妇的服侍,可也不想她太辛苦,何况她还饿着呢,就快速地喝了两碗粥,算是饱了,“真饱了?”
得到了三皇子的一再点头,宁小蔓才放下了粥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