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离殿选还早着,是否会被留用还不知道呢,就开始端起主子的款儿。”
“就是,觉得乾西五所不是人住的地方,长春宫又大又好,有本事她住那边去啊!”
“皇后未必待见她,且就她那模样和性子,皇上能选中她,除非眼睛瞎了。”
“人家天生不会照镜子——”这个宫婢这话还没说完,忽然被人一拽,只听“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甩在她脸上。四个宫婢是看着淳嘉走出房间,才敢这般口无遮拦,岂料淳嘉并没走远。从早起就处处碰壁,此刻淳嘉心头的火就如这正午毒日一样,恨不得灼烤每个她看不顺眼的人。在宫里,被赏耳光本就是最大的羞辱,更何况此人连小主都算不上,挨打的宫婢越想越觉委屈,竟哭着跑了出去。“哎哟。”
易巧和玹玗说完话,得知玹玗要去天穹宝殿,便主动要陪其走一段,哪知刚到头所殿门前,一个捂着脸的小宫婢直接撞到了她身上。小宫婢一抬头,惊见眼睛的人竟是易巧和玹玗,连忙跪下请罪,“姑娘恕罪,奴才不是故意的,只因刚才……”不待小宫婢把话说完,易巧厉声训道:“该死,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撞上我也罢了,若是伤着姑娘,你担当得起吗!”
“无妨。”
听那说话声抽抽噎噎的,玹玗垂眸望向小宫婢,见其脸颊红肿,五根手指印非常清晰,故而问道:“出什么事了,你跑得那样急?”
“奴才……”小宫婢刚要开口,可想着刚才她们私下议论,也是有错在先,踌躇半晌,已到嘴边的话,又只得咽了回去。“你脸怎么了?”
易巧这才看到小宫婢脸上的掌印。“这……”小宫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先起来吧。”
玹玗伸手将其拉起来,声音格外柔和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名唤娟儿,一直跟在奴才身边,现如今在头所殿当差。”
易巧抢着替其回答。玹玗淡淡瞥了易巧一眼,又审视着娟儿脸上红肿,眸光微冷了几分,但很快又恢复了温和,轻言道:“我瞧着,你也是个懂规矩的模样,别怕,告诉我是谁打了你?”
易巧已猜到了一半,连忙使了个眼色,催促道:“姑娘问话,你赶紧如实说。”
“是……是富察秀女打的……”娟儿怯怯地瞄向易巧,吞吞吐吐地说道:“其实,富察秀女一直不满意抽到的房间,刚才不知怎么了,又闹着要换,还说五所殿明明空置着,想要迁到那边去住,奴才哪敢擅作主张,所以请富察秀女等姑姑再议,可富察秀女以为是奴才故意刁难,就……”说到后面,娟儿已是泣不成声,易巧便追问道:“就打了你?”
“……是……”娟儿讷讷地点了点头。“这位富察家的秀女,是打人打上瘾了,没人告诉她宫规吗?”
见娟儿目光闪烁,玹玗断定此事必有其他缘故,但她不需要知道的太透彻,有个教训淳嘉的理由便足矣。易巧一时语噎,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又瞧见一个宫婢疾步从头所殿出来,遂将其叫住,问道:“春儿,你又做什么?”
春儿匆匆向玹玗行了礼,一脸慌张的对易巧说道:“姑姑回来了就好,富察秀女掌刮娟儿的事,被其她秀女瞧见了,这会都围着富察秀女指责,里面怕是会吵起来。”
“真是不消停。”
易巧也顾不得其他,快步向后院走去。后罩房前,指尖淳嘉背脊直挺,怒不可遏的与钮祜禄家的秀女唇枪舌战,鄂韶虞有一句没一句的劝着,却只是火上浇油。“谁给的权利,允许你们这些秀女在此吵嚷,若惊动了后妃们,你们担当得起吗?”
易巧声音不高,语气却十分严厉,秀女们也霎时止声。玹玗缓缓走过去,挑眉凝着淳嘉,不温不火地说道:“富察秀女好大的气派,宫中规矩‘打人不打脸’,只有太后和皇上能赏宫女耳光,便是皇后体罚宫婢,也得告知内务府,呈报慎刑司,你今日才是秀女身份,就敢随意掌刮宫婢,难道这紫禁城是你当家,改了家规,别人竟不知道!”
淳嘉被玹玗的气势震慑,半晌才回过神,但看其一身民女装束,正要出言反驳,却见身后的两个宫婢上前行礼,舒蓉和舒芮也换上一脸可爱甜美的笑,对其福身问好,这时她才知道,眼前之人便是身世传奇的敦肃皇贵妃义女。其她围观的秀女先是面面相觑,随后也都纷纷福身见礼,“玹玗姑娘吉祥。”
“你们都散了吧。”
玹玗淡淡开口,就在淳嘉和鄂韶虞正欲退下时,她的声音陡然一冷,说道:“之前谁说想换居院的,留下。”
鄂韶虞想要悄悄退走,却被淳嘉狠狠一瞪,只得站在原地。“原来是你俩要住兰丛轩,好。”
玹玗的眸光越发阴寒,冷声吩咐道:“娟儿、春儿,你们去养心殿,把督领侍请来,记得让他带上兰丛轩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