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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夏末的煦阳刚好,栀子的最后一场花开,微风拂过你的发梢,沐浴在光里的你,本身也在发光。】凌晨一点,南城机场。候机厅里的乘客一部分东倒西歪地靠在公共座椅上,一部分无所事事地玩手机,还有一部分在售票处排队改签或者确认航班消息,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人在到处游荡,但无一例外,他们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已经降落在南城机场,外面温度14摄氏度,飞机正在滑行,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本次航班已到达目的地,南城欢迎您的到来,感谢您选择NC航空公司班机,下次旅途再会。Ladies and gentlemen...”空姐甜美性感的声音不断回响在耳边,何若琛不动声色地揉了揉了腹部,方才整理好衣服起身,边跟着兄长何以深下机,边将手机开机。屏幕上显示:2027年2月26日 1:03同一航班的几百乘客拎着行李鱼贯而出,此起彼伏的行李箱拖拽声响起。何若琛推着行李箱从停机坪走进机场大厅,被强烈的灯光晃了眼,不由得伸出手挡了挡。刺眼的光亮像是要捅穿无边的夜色,可最后也只能被黑暗吞噬。一旁传来淡如冰水的询问声:“眼睛不舒服?”

何若琛遂放下手,插进大衣口袋里,无奈勾唇:“哥,我没事,你不要总是这么大惊小怪。”

何以深瞥了他苍白的面容一眼,丹凤眼里有几分冷,俊美冷漠的脸上带着嘲讽:“是谁有胃病还瞒着我的?瞒就算了,还经常喝酒提神来熬夜写歌,你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了?”

“我有分寸,放心,”何若琛抽出手搭上比自己高上几分的何以深的肩,轻哄:“哥,我知道你最好了,就别在今天跟我翻旧账了,好不好?”

得到何以深有些别扭的回答后,何若琛便开始巡视候机厅来。同一时间到达的乘客大约有上千人,一出来便充斥了整个大厅,让沉寂的大厅又热闹起来,门口是密密麻麻的人头,想来都是接机的人。激情相拥的情侣,热泪盈眶的亲友,行色匆匆的上班族...人事纷繁,这里见证了更多的真情。何若琛心间浮起几分遗憾,清秀眉眼间染上落寞。他也好想在接机的人群中看见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身影,但他知道他等不到。他甚至不能确定那个人是否收到了他的信,是否还记着有他这么一个人。他们已经分别了这么多年,会在第七年春天重逢吗?两人一路穿过有些拥挤的大厅,周边的交谈声有些杂乱。纵使风尘仆仆,面容疲惫,也遮掩不住他们身上矜贵出尘、冷冽干净的气质,如同令人陶醉的三月春风。所以吸引了不少的乘客频频驻足观看。一切喧嚣被抛之身后,何若琛走出大门,和迎面呼啸而来的北风拥了个满怀。他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尘封的记忆松动,眼底的苦涩与怀念交织,拉着行李箱的手紧了紧。“哥,南城好像有些不同了。”

“毕竟时间转瞬即逝,已是七年光景。”

何以深凝视着夜空轻语。“我们是打车去清风小筑吗?”

何若琛脚步不停,又转头询问。何以深点头,又用空闲的手揉了揉弟弟的头,“嗯,外公说那够清静,其他的一切等后面再慢慢收回来吧。”

何若琛见兄长面露忧思,内心也泛起几分酸意,岔开话题:“哥,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安顿好,再为之后的事做打算吧。”

行至路囗,何若琛拦了辆出租车,跟何以深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后,上了车。司机是个五大三粗的地道南城人,看见两个长得很好看的小伙上了车后,热情地招呼:“呦!两位帅小伙,去哪啊?”

“清风小筑,有劳。”

何若琛靠在座椅上,挂上惯有的微笑面具,柔声答。“二位是本地人吗?看着不太像啊?是来南城旅游的吗?那可就找对人了,要我这个本地人给你们推荐推荐去处吗?”

何若琛心脏一紧,缄默不言。他不知该如何解释,明明这是他从小长大的故里,如今却似他乡。昔日从这里逃走,如今归来,倒显得格格不入。不像是归人,倒像是流浪至此的陌生人。何以深见自家弟弟卡壳了,礼貌接过话题:“我们是本地人,刚从国外留学回来,可能变化比较大。”

司机为先前的话感到汗颜,尬笑:“哈哈哈,不好意思了,原来是老乡啊!难怪,我一看你们就是文化人。”

察觉到两人兴致不高,还想再说什么的司机只好识趣地住了嘴。两人刚坐了很久的飞机,此刻简直是身心俱疲,备自靠着椅背休息。车子在灯火通明的城市里奔驰,何若琛感觉自己的心也像是浮在半空,不落实处。十字街路口的红绿灯转到红色,车流慢慢停滞下来。路边大楼的电子显示屏上,播着不知哪位正当红明星的广告。何若琛百无聊赖地看着,给自己的视线找了个落点。也不知道国内娱乐圈里现在正当红的是谁?不过娱乐圈改朝换代这么快,想来高中时我跟阿野一起去看的那部电影男主应该不火了吧?想到这,何若琛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眼神里有些浓郁得化不开的墨色。视频的最初是一片朦朦胧胧的夜色,风裹挟着破碎的花瓣呼啸而过,有股行至末路的诡谲之美。两三秒后,镜头由空镜转到主人公身上,人先是露出一双大马金刀叉开的、笔直修长的腿,肌肉潜伏在西装下,露出的白皙脚裸与四下散落的、破碎的海棠花瓣相映衬,极具花开荼靡的魅惑感。周遭依旧一片黑暗,仅有些许微弱的光笼罩着他。随着视线上移,露出一只拿着一枝开得正艳的海棠枝丫、放在大腿上的手,另一只手随意搭在黑色沙发的扶手上,小手指处有什么东西被光照到,闪了几下。那手有些宽大,但手指又很长,他整个人惰懒地靠着沙发,好似没有筋骨。这人袖囗未系,宽大的黑色衬衫领囗微敞,里面虽有黑色的高领内衬,但饱满的胸肌还是若隐若现,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勾得人脸红心跳。何若琛兀自黯然神伤,直到那人露出喉结上那颗痣,他的心才开始慌乱。他既期待这人是,又害怕他是。心脏开始狂跳,耳朵轰鸣不止,眼前天飞旋地也转,整个人快要窒息。似乎在这一刻,他才是真正地活着。待看清那张脸时,何若琛只感觉被一柄看不见的利剑穿心而过。猛烈的痛楚和思念席卷、泛滥,交握的双手不自觉用力,指骨好像要被自己生生捏碎,连腿部肌肉都开始一抽一抽地疼。他全身的每一处血肉,都在叫嚣着渴望。就在他以为视频完结时,那方才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的人突然睁开了眼,比旁人要锐利几分的桃花眼直直地看向镜头,让他以为这是在和他对视。那人眼神虽满含着万千柔情,可何若琛却看出了更深处夹杂着的孤寂哀戚,让他觉得这偌大世间竟无那人的容身之所。“又是一年春三月,海棠到了花期,我在等你共赏。”

那嗓音低沉嘶哑,似在耳语,又像是叹息。他知道江野的话外音其实是:春天又到了,你家门口的那株西府海棠又开花了,你什么时候才能来赴约?我一定折一枝最好看的给你。何若琛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原来有那么一个人,一句话便能让他眼泪决堤,撕破他故作坚强的面具,尽管这不过是一句广告语。广告的结尾是一个香水品牌的logo——沙曼,世界数一数二的知名大牌,后面还跟着那人的签名——何野和一句话--苦恋你,断肠诗,春不许相逢。看到那龙飞凤舞的签名时,何若琛先是感到不可置信和困惑,待看到那句话后,便只余无限的苦涩。以你之名,冠我之姓。你无望地苦恋着我,我亦绝望地渴求你。何若琛侧着头抵上车窗闭上了眼,心里像针扎似的疼。路边的行人来来往往,一段对话传入他的耳朵。他抬头望去,瞳里一片灰暗,灯光落不进他眼里。两个大晚上还在逛街的女孩非常激动地讨论广告中的人:“啊!是我老公!拜托,我老公帅炸天了好吧!!”

“滚!他明明是我的!!”

“行行行!是我们的好吧。哎,哥哥都不怎么拍广告,播来播去,都只有这个几年前的香水广告,我想为他冲销量都没地冲,而且实话说这个广告还有点拉,全靠我哥颜值撑着!最离谱的是,我听说这还是他自己的意思!”

“你管呢,人影帝这么忙,根本不屑于这些好吧,有一个广告可以舔颜就差不多得了。”

红绿灯转到绿色,车流继续前进,两人的身影逐渐远离视线,可何若琛却望着窗外陷入了久久的沉思。影帝?阿野你怎么会进娱乐圈?自己的意思是什么意思?你好吗?一旁的何以深早就通过余光注意到了弟弟的异常,沉默地看了人一会儿,心中有些怒其不争的烦躁和不愿弟弟伤怀的心疼。他想:真的会有人在毫无交集的情况下,继续爱着另一个人七年吗?何以深偏过头皱起眉,闭上眼帘,伸手揉捏眉心,一贯无波无澜的面庞竟浮现出几分苦涩与厌恶。因为在这般情绪失控的情况下,他竟然有了几分可耻的期待。期待有一天,也有那么一个人猛烈地爱着他。“若琛,到了,回神。”

何以深打断身旁人的出神。何若琛心里一跳,忍下不断翻涌的悲痛,声音有些闷,“嗯。”

出租车行至一片清雅幽静的建筑群外停下,门口的值班室还亮着灯。司机:“车费25,扫码还是现金?”

“微信。”

何若琛扫码付款后,兄弟俩开门下车取行李,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出租车自行开远,何若琛抬眸望去。不远处,值班室里的保安正靠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电视机里还放着球赛,外面的路灯下有许多飞蛾正傻乎乎地不停往光源扑。何若琛缓步上前敲了敲玻璃,惊醒了眼前这位地中海保安。刚被人吓醒,保安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你们是什么人?!大晚上的找谁?!”

何若琛唇角勾起一个弧度,温润的面庞上是清浅的笑意,可杏眼里却漆黑一片,“不好意思,我们是这里的住户,麻烦保安叔叔你开一下门。”

然后从身侧接过何以深的证件,连同自己的用两根手指抵住推到保安面前,“这是我们的证件,你可以查一下。”

一番折腾后,两人终于被放了进来。清风小筑的风格像是给要归隐的人修建的似的,一进来两人都以为自己到了野外森林。他们迎着月光的照耀,走在青石小巷上。道路两边的竹林随微风摇摆,发出沙沙声,竹叶在月光下飞舞,万物都陷入沉睡。这里主要仿照的是江南园林,既有小桥流水,亦有斑驳围墙。每栋别墅都隔着相当远的一段距离,在走过一座石拱桥后,何若琛推开三号别墅生锈的铁栅门,有两人自逆光处走来。“深少爷、琛少爷!你们可算回来了!”

来者是何家的老管家余伯和他的老伴余嫂,两人从小便呆在何家,因锦绣华庭被何华收走,他们又不想待在庄园服侍其他的何家人,便只能一直住在苏阳留的房子里,静待故人归来。岁月在两人身上已留下了明显的痕迹,两鬓染霜,步履蹒跚,皱纹爬满皮肤,唯有眼神特别的亮。何若琛眼含热泪,挤出有些滑稽的笑容,“余伯,余嫂。”

何以深脸色虽看上去没什么变化,还是那张清冷俊美的脸,但却垂下了眼,错开了老人热切的眼神,兜里的手也捏成拳,附和:“余伯,余嫂。”

两人一起走上前,拥抱了在某种意义上南城仅有的家人。余伯、余嫂颤抖着双手拍了拍他们已经宽阔的肩膀,意识到这已不再是从前的少年。“走!两位少爷,我们回家!”

余伯眼眶湿润,但还是咧着嘴笑,拉着何住琛的手往里拉,还试图抢过何若琛的行李箱。何若琛微笑着拒绝了。余嫂激动:“对!回家!我早就给你们做好了饭菜,都热了几遍了!就等着你们了!虽说大晚上的吃东西不好,但好歹垫垫肚子!二楼的屋子我也一早就打扫出来了。”

于是,两位老人各自拉着一个,领着他们回家。何若琛感觉自己的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重新又有了归属,再不像浮萍那般,于浊世中浮沉。还未放行李倒是先吃上了宵夜,眼见推脱不掉,何若琛只好拉两位老人也一起坐下吃饭。此时,客厅墙上的闹钟已经显示两点十分了。余嫂边往何若琛两人碗里夹菜,边唠叨:“外国的饭菜是不是不合胃口?有没有水土不服过?你看你们这瘦的,多吃点啊。”

余伯看看两人的碗,又看看自己的,略埋怨:“够了,够了,两孩子碗里的菜都快溢出来了!”

何若琛淡笑着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余伯碗里,老头就被哄好了。“琛少爷啊,你们这些年没有再出什么事吧?习惯国外的生活吗?”

余嫂给何若琛又夹了一筷子肉,有几分迟疑地望着他。“没有的事,就算一开始不习惯,七年再怎么也习惯了。”

何若琛眉眼低垂,不紧不慢地吃着碗里的东西,语气平和。余光瞥见老人有几分伤心,便又安慰她,“但是国外的饭菜还是没有您做的好吃,而且我在法国拿了很多奖呢,除了想南城的你们,一切都好。”

何以深搁下筷子,双手交叉放在桌上,一副公事办公的样子接过话头,反问:“你们夫妻两这七年过得还好吗?”

余嫂摆摆手,笑:“害,我们可清闲了,何先生之前每月给我们的都不低,我们两的小日子倒也过得有滋有味。”

何以深便没再说什么,毕竟他也不是健谈的人。“两位少爷啊,何家的事我们二老也帮不上忙,实在是惭愧,”余伯拉过何若琛的手,眼含辛酸、语重心长,“你们凡事都慢慢来,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何若琛忙回握住老人家的手,面容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显得无比温柔,“余伯,没有的事,别胡思乱想。我跟哥这么多年在国外也不是白呆的,一切都会有个了结的。”

“若琛说得对,你们二位就别操心了,一切有我。”

何以深口吻淡淡地劝解。何若琛侧身瞥了一眼,何以深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清冷淡定,身上的气质也越显沉稳。但他明白他哥的心可不冷,他的哥哥是世界上顶顶温柔的人。饭后,何若琛婉拒了余嫂的帮忙,独自拎着行李箱回了属于自己的卧室,开始归置物品。周遭一边寂静,只能听见衣料的摩擦声和有序的心跳声。何若琛翻开行李箱,两只有些旧的白猫玩偶被他摆上床头,将一件有猫耳朵的卫衣整理进柜子时,从中掉出一条洗得发白的灰色围巾。围巾上面歪歪扭扭地绣着两个小人,脖子上有个小黑点的高的那个拉着微笑着的矮的那个,两人还被红心圈着,仔细看的话,上面还有“野.琛”二字,审美品味实在令人难以苟同。何若琛却轻柔地捡起围巾,抚上那个野字喃喃:“久等了,阿野,我回来赴约了。”

方才强行压下的思念和苦痛,争先恐后的涌上心头,回忆像一把把利刃要将他的心肝脾脏都捅烂。随意将衣服塞进柜子里,何若琛失魂落魄地躺到床上,他身心惧疲,忍不住将自己缩在被窝里,任眼泪肆虐。半梦半醒间,与江野的过往点滴不断浮现眼前,他做了一场关于江野的大梦。早上十一点,清风小筑的三号别墅里。物流人员忙着搬东西,来来往往、格外热闹。何若琛两人忙着将从法国托运回来的东西整理好,随后吩咐物流人员放置在空闲的地方。“哎哎哎!小心点!轻拿轻放!”

为首的物流人员在门前指挥,然后转头同站在大厅里的何家两兄弟商量,“两位先生,你们看这架钢琴往哪放?”

何若琛审视了一番那架被四个人抬着的白色钢琴,又转过身环视了一圈大厅,指着靠窗的一个角落跟何以深商量:“哥,放那里行吗?那边光照好。”

何以深无所谓:“随你。”

余伯、余嫂在厨房里忙活,时不时又出来看一眼,想着出一份力,但两兄弟不想让两位老人累着,只好劝说他们做饭。整理好又吃完饭后已经是大中午了。由于何若琛在饭桌上提了自己想去至江娱乐应聘练习生的事,被何以深叫到了书房。何以深双手插在兜里,站在窗户旁,抬头望着外边的翠竹,身姿挺拔,背影让人充满安全感。“你非去不可?”

何以深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冷静问人。何若琛坐在书房里的沙发上,神色有些焦虑,不停地玩自己的手,语气里还有些委屈,“非去不可,我们已经错过了七年,不能再错过了。”

“哥,你应该知道我从没有忘记过他,阿野...”“那他呢?你又知道多少?”

何以深恨铁不成钢地瞪向他,低声呛道:“七年过去,他还会记得你吗?就算他还记得你,当初的深情被岁月打磨,又还剩下多少?若琛,不是每个人都会像你一样停在原地,傻傻地等一个人,等一个未知的结局。”

何若琛回望他,丝毫不气馁,坚定执着:“那这次就换我来追他。”

何以深不死心地追问:“如果他已经有爱人了呢,那时你又当如何?去抢吗?还是…去求?”

“只要他还没结婚,一切都来得及,我会把他追回来的。因为,那个未知者不可能比我更爱他!”

何若琛固执回嘴,眼神像受伤挣扎的小兽。何以深气急,平和冷淡的面具裂开一个缝,忍不住吼了他一句:“何若琛!记住你的身份!先不说你是我何家二少爷,还是国际乐坛的新星,你眼巴巴地跑去给人当练习生算什么事!”

“无所谓,只要能靠他近一点就行。”

何若琛死猪不怕开水烫。何以深看着死倔的人,心中感到有些无力。他从兜里的烟盒里拿出根烟点燃,夹着烟倚上墙壁,白烟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随着时间的流逝,何若琛心里越来越不安,生怕何以深阻拦他。又相顾无言一会儿后,何以深妥协:“想去就去。受欺负了,一定要告诉哥,一切有我,知道吗?”

何若琛倏地看向何以深,眼神有些呆,像是有些不可置信。何以深冷笑:“别这么看我,无论怎样你都会去,那我又何必做个恶人。”

何若琛眼里闪过一丝亮光,站起身来,“知道了,谢谢哥!那我就先走了!面试要迟到了!”

“嗯。”

何以深看何若琛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有些无语地揉了揉眉心,随后将烟丢进烟灰缸里摁灭。得到应允后,何若琛立马就拉门走了。何以深则从书架上抱下一堆文架放在桌上,坐在电脑面前,拿出副金丝框眼镜戴上后开始翻看。何若琛匆匆拿了份个人简历就赶往至江,一路上脸上都洋溢着灿烂又期待的笑容,像是要赴一场盛大的约会,尽管那已经迟了七年。汽车川流不息,行人往来不绝,初春的阳光令人们感到温暖放松。公路两旁的绿植带里,红豆树的枝丫被修剪成各种形状,一片片绿色里是无数的浅黄色迷你小花苞,有车驶过,便舞一下。何若琛从出租车里下来后,望了一眼大楼至江娱乐的名字,视线就凝聚在一旁的海棠树上。公司门前的花坛里有颗较小的海棠树,枝条上抽出了新芽,底下的草坪呈新绿色,两旁则依旧是是红豆树。何若琛低头笑了一下,然后信步向公司大门走去。春天已经到了啊,那是否也预召着一切都将柳暗花明、峰回路转呢?今天早上九点,他一从睡梦中惊醒,就拿手机登上微博,想了解一下江野的近况。但他并没有在江野这个词条下面找到符合的人选和有用的信息,灵光一闪又搜了下广告上签的何野。这才知道江野是个拥有过亿粉丝的影帝,工作室在至江娱乐名下,也并没有公开江氏太子爷的身份。但他却用自己的实力,成功地在娱乐圈占据了一大席位。何若琛在确定江野的微博后,便开始了漫长的窥屏之旅,发现江野的微博内容不是转发广告就是转发广告,连头像都是一片黑,名字是何野跟了字母C,其他啥也没有,要不是官方认定的影帝身份,恐怕连最忠实的粉丝也认不出。一无所获的何若琛只好又进了他的超话,希望找些他近来的消息。可他一进就看到了置项的讨论帖--【至江娱乐招新人,何野影帝将作为负责人到场。】每逢夏天,圈内都会有新人选秀、造星的节目,所以各大娱乐公司在节目开始前,一直会招收、培养新人。至江娱乐同样如此,训练生名额不定,全凭实力。他这才知道至江的事,才会着急在今天赶来。公司门前不停有人进进出出,从何若琛的视角望过去,大厅里人头拥挤,话语声不绝。何若琛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原来,在他未曾参与的这些年里,江野从来就不缺人喜欢。此时公司内部,众人各聊各的,十分吵闹。林木是个刚从音乐学院出来的毕业生,来这就是想成为至江娱乐的训练生,从而参加节目寻求出道的机会,此时他正和同宿舍的三人坐在角落的椅子上聊天。林木本来还在跟身边的周文鹤吐槽面试的速度,但眼尖地瞥到了何若琛,就忙拍他肩,“卧.槽!鹤哥,快看那人,长得真Tm俊!”

李池和李泽是两兄弟,闻言也给面子地望去。只见一人迎着众人视线从容不迫的走来,内里是件白衬衫,下摆收束进黑色西装裤里,勾勒出有些偏瘦的腰线,微长的头发搭在肩头,因为是中分又露出饱满的额头。一双笔直的大长腿格外吸人视线,一手插在米色风衣口袋里,一手拿着份白色的简历,明明是很平常的打扮,但他整个人却显得格外利落。眼似秋水,长眉俊目,宛如冬日太阳底下的白梅;薄唇似点朱砂,嘴角呈微上扬孤度,整个人让人觉得很舒服,想要亲近。何若琛一走进来便接受了四面八方的视线洗礼,虽不解,但还是风度翩翩地微微欠身点头,向众人问候。林木自来熟地跑过去,将人拉到了他们那边,“你好、你好!我们是最后一批,你跟我们呆在一起吧!”

几人还没说上话,大厅里又传来第二次喧哗声,比何若琛到来时的低声议论不同,更热烈亢奋,像是什么追星现场。何若琛转身不经意地抬头望过去,一脸漠然的江野出现在视线中。他的瞳孔张大一瞬,然后盯着人瞧,瞧得很认真,很怀念,像是要把人刻入骨血。俊美容颜依旧,只是蒙了层雾。明明是个不服管教、追求自由的野兽,却规规矩矩地穿着西装革履,将自己束缚在笼里,而这牢笼是谁给你的呢?是...我吗?阿野,好久不见。你好吗?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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