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多尔衮的情形;她与多尔衮围着篝火跳舞的情形;两人由相识相爱到私定终身的种种情形。布木布泰把视线从那些娇艳的花朵上收回来,投向广阔天际。湛蓝的苍穹上,飘浮着几朵白云,一如草原那一望无际的蓝天。她望着科尔沁的方向,轻声喟叹一下。心无旁骛的少女时代,再也回不去了。那种无忧无虑的时光,只能在梦里出现。自从踏进大清后宫那天起,她布木布泰似乎就没有再开心地笑过。即便是偶尔展颜一下,似乎也都是为了与人交往的礼节。那种笑容不是发自内心的,总包含着一丝敷衍,甚至带着淡淡的苦涩味道。一个小内监抱着花盆走来,从布木布泰与苏麻身边经过。这孩子冲着布木布泰与苏麻笑了笑,那笑容干净又单纯。这干净的笑容,引起了布木布泰的注意。她微微点头,询问,“几岁了?”
那小太监恭恭敬敬鞠了一个躬,回禀,“回太后的话,奴才今年八岁了……”布木布泰微微颔首,再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太监见太后如此和蔼,犹如自家母亲一般,心里的不安稍减,却依旧毕恭毕敬,“回太后的话,奴才叫童玉海,宫里人都叫奴才小童子……”“你还这么小,怎就进宫了?”
“回太后的话,奴才家里穷,父亲又得了痨病,不但不能干活儿,而且还要吃药花钱。母亲养不了一大家之人,奴才这才进宫……”布木布泰闻言,怜悯心顿起。她冲着小童子笑了笑,和颜悦色吩咐道,“小童子,告诉你们管事儿的。让他挑一些儿菊花,给太妃娘娘送去……”小童子应了一声,摆放好花盆,匆匆出了慈宁宫。布木布泰看看苏麻,吩咐,“苏麻,哀家喜欢这个孩子。你安排一下,把他调到慈宁宫来当差吧。记得,赏他些儿银子,让这孩子接济一下家里……”苏麻应了一声,“苏麻这就去安排——”&&&&&&&&&&花房。小童子搬着一盆枝繁叶茂花团锦簇的菊花,放在推车上。他正要再去搬,却被花房赵管事儿训了起来。他扯起公鸭嗓,一顿臭骂,“死小子,这花儿是孝敬正经主子的。你把它送到咸若阁,不是白瞎了……”赵管事把菊花从推车上抱下来,心疼至极地放回花圃中。顺手指了指花圃一角那些瘦小枯黄的菊花,吩咐,“小童子,诺,那些花儿没人要,你送去咸若阁吧……”小童子看了看那些半死不活的花儿,心里有些为难,“赵管事,您确定要把这些花儿送给太妃?万一,要是……”赵管事脸一沉,“让你送,你就送……”宫里奴才,大多势力。这赵管事儿在宫里浸淫多年,早就沾染了一般太监攀高踩低的恶习,日常行事,自然也不例外。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看似风光的太妃娘娘,其实根本不算什么正经主子。她顶多也就是先帝一妃子,先帝都不在了,谁还会另眼相看?太后赏她花儿,左右不过是个礼节。他奉命行事,遣人走一遭也就得了。哪儿能挑最繁盛最好看的菊花,孝敬一个落魄太妃?小童子应了一声,只得把些枯黄瘦小的菊花一一搬上推车。按照赵管事吩咐,送到咸若阁去。&&&&&&&&&&咸若阁。娜木钟坐在正殿里,优雅地品茶。眉宇之间,却隐隐带着一丝忧虑之色。青尔黛侍立在一侧,默默地伺候着自己主子。小李子匆匆走进来,躬身回禀,“回太妃的话,奴才刚在太和殿,见到贝勒爷了。奴才把太妃娘娘亲手做的糕点,给贝勒爷时,按照太妃的意思,不露痕迹问了一嘴皇上大婚的事儿。贝勒爷说,皇上大婚吉期,廷议已经通过了,据说是开春二月十六……”“本宫知道了……”娜木钟闻言,心里极其不是滋味儿。她眼眸微敛,敛起那一丝不甘与怨恨。“启禀太妃,花房送来些儿菊花。说是奉太后之命,送太妃观赏的……”“本宫知道了,让他们搬进来吧——”一个小内监搬着花盆,小心翼翼地进了咸若阁。他给娜木钟行了常礼,在青尔黛的指挥下,把菊花摆放在窗台上,来来回回跑了几次,才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娜木钟定睛一看,这些菊花瘦小枯黄,就像是营养不良的孩子一般。她心里的怒火,蹭地就窜了起来。想要努力忍着,却无论如何都忍不下去。这布木布泰,简直欺人太甚了。这贱人赏不赏她菊花,她娜木钟压根不在乎。布木布泰命人把这种半死不活的残花送到咸若阁来,简直是对她娜木钟的羞辱。别说她还为先帝生了儿子,有博果尔可以依靠。就算她是无所出的妃嫔,这贱人也不应该如此对她。“小李子,把这些花儿,都给本宫扔出去……”“嗻——”小李子应了一声,却显得有些左右为难。他瞅了青尔黛一眼,示意她规劝主子一声。青尔黛点点头,走上前,劝慰,“太妃,您先消消气。”
叹息一声,“太后前脚让人送来,太妃后脚就把花扔出去。这事儿要是传到慈宁宫,太后指不定怎么想呢……”“本宫管她怎么想?”
“青尔黛知道太妃心里不痛快,可话说回来,发泄方式那么多,不一定非要以牙还牙,即刻把花扔出去。太妃与其在这儿生闷气,不如想个法子,看怎么回敬慈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