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鞭,娉娉袅袅的小行几步,俯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目光透着些嘲弄,更带着些怜悯:“我的命格,是大富大贵之相,我与景阅成婚,他就能坐上……”她低低柔柔的说着,稍稍停了一瞬,又带起个温柔的笑意,“可惜啊,国师曾算过,景阅命中第一位嫡妃必将死于非命……”傅问渔浑身一颤,惊恐的瞪大了眼看着傅怜南。傅怜南笑的更加温柔了,她一点点俯下身子,姣好的唇轻轻贴在傅问渔被打的鲜血淋漓的右耳,也不管她这只耳朵是不是还听得见,“所以,只好让你来给傅家和景阅铺路哦。”
“为何是我,为何偏偏是我?我是你妹妹,是你亲妹妹啊!”
“因为像你这种连蝼蚁都不如的人,死了也不会有人在乎,傅问渔,若非你姓傅,你连这一日福贵都得不到!”
傅怜南眼中笑意愈加浓烈,歪着头看她的模样娇柔而又高贵,“妹妹?我可没有一个从棺材里生出来的妹妹!”
“哦,对了。”
像是想起了什么,傅怜南低低的笑了起来,“这个法子……可是父亲想出来的呢。”
只这一句,将傅问渔心中最后的希望和奢求都打落在了尘埃里。她像是被抽空了浑身的力气,呆呆的抬起头,视线里影影绰绰的站了些人,那些人的身影明明都开始有些模糊了,她却还是能从里面分辨出哪一个是她的父亲傅崇左。她听到她父亲的声音冰冷无情,似是在说一个再陌生不过的人:“怎么还不动手?”
眼前渐渐空空茫茫,傅问渔呆滞的看着某个方向,喃喃的,一字一句的重复着,“我是你的女儿啊……我身上流着和你们一样的血啊……”棍棒和鞭子齐齐落下,没有章法,却带着要把她杖毙的决心,傅问渔疼得不停的抽搐,早已顾不得暴露在外的肌肤是否令人觉得羞耻,巨大而细密的疼痛足以让她快要痉挛。一下接一下,声音清脆响亮,像是生命倒数的催魂声,傅问渔倒在地上艰难地爬行,一点点往门口爬去,满面泪水与血水相和,为什么,上苍为什么要这么对她?耳边缓缓传来方景阅的声音:“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风光大葬。”
鞭子抽打在她身上,傅问渔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渐渐连话都说不出,感觉生命在一点点流逝。她紧咬着下唇,努力地往门口爬去,仿乎只要爬过这院子的那道门,她就可以活下去一般:“你们不得好死,我傅问渔在此立誓,若有来生,定让你们不得好死!!”
傅问渔声声泣血,每一声都带着鲜血淋漓的仇恨!她一双眼睛像是点燃了火,明亮异常,一眨不眨地盯着安然吃茶等她去死的亲人,她的姐姐,她的嫡母,她的父亲!这是傅家的人,这是她血肉相连的亲人,这是一个个要把自己送进黄泉的人!你看她们脸上的笑容是何等畅快,看她们漫不经心喝茶时是何等从容,看着自己死在他们面前像是一场盛宴,自己一声声的哀嚎在他们听来是最美妙的丝乐,满地流淌着的血水是他们看过的最好的颜色,他们,一个个亲手将自己杀死!这就是她的家人!她至死也要牢牢记住,纵使化成灰也要认得的,禽兽不如的家人!指间忽然碰触到一片冰凉的衣物,她用力地抓住,好像那是她的救命稻草,拼尽全身仅存的力气睁开眼睛看见一袂藏蓝色的衣袍,还有藏蓝衣袍下一双锦白色的缎鞋,抬头看去,鲜血模糊的视野中是一张神色清冷的男子脸庞,恍如救世仙人。“救我,求求你……救我……”傅问渔声音微弱将断,她不知来人是谁,只是求生的本能让她求救。还未能等到如仙人般的男子说话,傅问渔手指一松,生机灭绝,只是一双眼无论如何也不肯合上,血痂覆面之后尽是刻骨铭心的仇恨!临死之际,似乎听得他默然长叹一声:“罢了,好生葬了吧,你倘若有知,来生不要再投胎至这户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