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大夫人,虽然两人同在屋檐下,可是大夫人好像根本不出门一般。年约四十,保养得当,穿着雍容华贵透着家中主母的气势,妆容合仪,珠翠贵而不多,重在精致,隐约依然可见当年的风姿绰约,想来傅怜南的杏眼就是传到了大夫人的,她缓声说道:“此事多有古怪,容我细察之后再向老爷请罪。”
傅崇左抬抬手,示意大夫人住嘴,看向了傅问渔:“你是傅问渔?”
瞧瞧这父亲,连自己女儿的名字都快要不记得了。“是的,左相大人。”
傅问渔无论如何也叫不出“父亲”这样的字眼来,哪个父亲会亲手送自己的女儿进黄泉!傅崇左像是些许吃惊傅问渔对他的称呼,又有些不满,细看了片刻他才说道:“我记得本来应该嫁给阅王爷的人是你。”
“左相大人好记性。”
傅问渔轻吸了口气,免得让那些快要喷薄而出的恨意泄露出一丝一毫,她这一生要小心地活,认真地活,才有足够多的时间将这些人都一一杀尽!“今日那香料是你弄出来的明堂?”
傅崇左眯了眯眼睛,盯着傅问渔。后面的花璇稍稍抽剑,全神戒备,她便知道今晚不会这么安生。傅问渔则看着傅崇左,神色不变,泰然自若,说道:“我听不明白左相大人的话,那香味国师不是说乃是诸神香吗?我相府出这等圣人,难道不值得贺喜吗?”
装聋作哑谁不会,傅问渔更是其中好手,想让她就此承认吗?门都没有!“既然你与城王爷来往甚密,我向皇上请旨将你许给城王爷如何?”
傅崇左突然说道,这就真正的奸臣,只轻轻一招,便要打得傅问渔先前的布置全部落空。皇上故意让傅家与方景阅联姻就是想让傅家再度膨胀,才好下手整治,方景城就是悬在傅家头顶上的一把刀。如果傅崇左把自己嫁给了方景城,那就是将城王府也捆在傅家身上!只可惜,傅崇左料错了傅问渔,她可不是傅念春或者傅怜南,以傅家生死为己任,她是恨不得将这傅府撕得粉碎的人!于是傅问渔走上前去,轻声笑道:“左相大人可是忘了一句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您真要这么做?”
以傅崇左为官数十年的经验,他自然看得出这一切事情的后面定是有傅问渔在捣鬼的,将傅问渔放在眼皮底下至少还可以监视着,若是真的送进了城王府,那才是天高任鸟飞,谁知道傅问渔还会做出什么事来!更何况,到了傅家这个地位,任何一桩婚事都早已不能由他做主,若皇上不点头,他便是手段万千,也无法逼迫傅问渔嫁给方景城。“左相大人若无事,我就先下去休息了,明日我约了城王爷骑马。”
傅问渔说着行礼,缓步走了出去,傅崇左并未拦她,女人之间的这些小事他还看不上眼,顶多觉得这是一块搁在路中间的小石子,轻轻一脚,就可以踢到一边。开始到了融雪的时候,天气便越冷起来,傅问渔与花璇毕苟三人围着火炉烤火,傅问渔手里拿着闲书,花璇擦拭着她的长剑,毕苟最无聊,一个人拔着银炭玩儿。“傅小姐,今天我在阅王府又闻到吾冥散的味道了。”
毕苟寂寞地拔着银炭淡定地说道。“嗯。”
傅问渔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翻了翻书随口应道。“你知道?”
毕苟讶异一声。“知道啊。”
傅问渔又随口应道。“那这个你一定不知道,外面有个人站了好久了。”
毕苟拿着火钳指了指外边。“你怎么知道外面有人?”
花璇问她,明明自己都感受不到外面有人在监视。“这个。”
毕苟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闻到的,没闻错的话,是国师大人。”
“狗鼻子,你这鼻子比起以前越见厉害了。”
花璇早年与毕苟相熟,这会儿便开起玩笑来。“花痴,你再敢叫这个名字我就毒死你!”
毕苟看来很介意这个外号,跳起来张牙舞爪。“请国师进来吧,这大冬天的把国师冻坏了,咱们三个的小命都赔不起。”
傅问渔笑着打断她们两的胡闹。沈清让掸了掸身上的落雪走进来,带着一阵冷冽的梅香,很自然地坐在火炉边上:“傅小姐今日可是满意了?”
“国师若非有利可图,又怎会帮我?大家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傅问渔倒了杯茶给他,态度至少没有当初那般冷漠了。“其实我并无利可取,我今日前来是想与傅小姐说句话。”
沈清让喝了口茶温声说道。“洗耳恭听。”
傅问渔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