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天空,正是雨水不断的时候。一个难得的周末,兰溪懒洋洋地躺在床上,认真地研究那些到手的资料。雨已经连着下了两天,天刚亮的时候,明明已经放晴了,可不知道为何,此刻又下起了雨,而且还夹杂着雷声,雨势逐渐变大。 那些资料就放在床边的桌上,触手可及。那是特别拜托了方慧和陈飞,他们又费了不小的力气,才找来的卷宗影印件。 杨培安被杀一案已经结案,凌霄费尽心机,却最终还是没能逃脱法律的制裁。据说,在宣判的那天,凌霄居然激动到晕了过去——虽说她请了最好的律师,恐怕也得在监牢里待上很长时间。 兰溪找来过去这些卷宗的原因,是因为杨丹曾经提过,当年杨培安的母亲,莫名其妙地卷入了一起案子中,据说她还是目击证人,但在本应作证的那天,她却蹊跷地死于一场车祸。 最初只是好奇,但查阅资料的时候,却让兰溪觉得匪夷所思。不仅仅只是因为巧合,最重要的是,还有案情的古怪,因为杨培安的母亲,不只是这起案件的目击证人,同时还是另外一起案件的嫌疑人——同时也是受害者。 一切都还要从杨培安的妈妈,时年三十岁的石红蕊说起。 卷宗中留存的是石红蕊的照片,能看出那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杨培安帅气的外貌,多半是承袭她的美貌。 她是那个年代为数不多的大学生,毕业之后,进入了某家企业工作,当时她不过二十一岁。后来很自然地就由别人牵线,嫁给了当时同事,也就是杨培安的父亲杨国财。 这一对婚姻开始的时候还算是幸福,两个人在同一家单位工作,杨国财跑业务,经常外出,石红蕊负责的是财务方面工作,在工作的同时,也能兼顾到家里。 婚后不久,两个人很快就生下了杨培安。 但问题也很快出现。有了孩子之后,请不起保姆,杨国财的父母早逝,石红蕊的父母需要帮自己的哥哥带孩子,自然也顾不上。 开始的时候,一切似乎比较正常,石红蕊勉强能兼顾家庭和孩子,只是人辛苦了一点儿。可环境标准,赶上单位人事变动,经常请假的她就失业在家。 杨国财当时事业刚刚起步,虽然收入不高,但是未来可期,干脆就能让妻子专心在家带孩子,他一个人在外打拼事业。夫妻两个日子虽然过得紧巴,比一般人还是要强一点儿。 可好景不长。三年之后,单位的效益下滑,杨国财干脆辞去工作,打算和其他人一样,学着下海经商。 显然,杨国财并不是经商的料,扑腾了一年多之后,公司倒闭不说,他也欠了一堆的债,人也变得沉沦起来,经常借酒消愁。 与此同时,杨培安被送去幼儿园,石红蕊重新开始找工作。凭着自己原来的人脉关系,她很快就找到了兼职的工作。 为了替丈夫还债,在工作之余,她可找了几分兼职:除了挂靠在几个公司里,偶尔去做做账之外,还会在商场兼职做清洁工作。显然,石红蕊工作能力很强,不然的话,别人也不会请她过去帮忙。 是个有担当的女人,怪不得杨丹每当提起她的时候,都带着那么一丝敬佩。兰溪不由得叹了口气,就算是放在眼下,那也妥妥是一位女强人,只可惜生不逢时。 如果放在眼下,只要靠脸,恐怕她就能活得很好了。兰溪不由得心上佩服,这个能干的女人,绝对是上辈人眼中的贤妻良母了。 借来的债花了两三年总算是还清了,而石红蕊显然是个肯吃苦的人,她工作之余,还代理了一些商品,为的就是能多挣一点儿钱,替孩子多存一点儿家底儿。 在案卷之中,里面也提到一点儿,石红蕊之前一直都不怎么打扮,后来接触的人越来越多,也可能是因为工作的关系,她开始打扮自己。 三分长相,七分打扮,更比说石红蕊本来就漂亮,如此一来,更是美得耀眼,再加上好可是知识分子,恐怕想不吸引都难。 石红蕊是一个很传统的女性,虽然自己挣钱,但每次发了工资,都是交到丈夫的手里,再由他存入银行。 那时的杨国财进了另外一家企业工作,同样还是做销售,两份收入养一个孩子,日子自然过得还算是红火,只是有一点儿,杨国财因为业务的关系,经常出入酒吧、高级饭店,回家的日子越来越少,但他们家的钱,却被他管得死死的。 在案卷之中提到,石红蕊就算是想要买件衣服,都要提前打报告,隔几天才能拿到钱。换句话说,除了算出石红蕊每天吃饭、坐车的基本开销之外,杨国财不会多给她一分钱。 与之相反的是杨国财,穿的都是名牌衣服,那时手机还不是人手一部,但他已经用上了最新款的。就连业务上的应酬,虽然公司会报销部分费用,但他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去的都是高档饭店,甚至有一部分是自己掏腰包。 时间一长,夫妻之间自然会有矛盾。而石红蕊虽然抗争过,不仅没有起作用,反倒让杨国财变本加厉,他以工作需要为由,拿出家中所有的积蓄,买了一辆车。 石红蕊为了整个,她不得不选择了隐忍,而夫妻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淡漠,石红蕊的工作也越来越忙,这一次,她多少还是长了点儿心,虽说大部分的工资都上交,却自己存了一些钱,以备不时之需。 一次偶然的朋友聚会时,石红蕊惊奇地发现,原本声称要去外省出差的丈夫,居然陪着一个女人也出席了。看他们两个的举止,显然关系不一般,旁人看石红蕊的眼神,多少也有点儿不太对。 杨国财虽然努力地想要解释,但越描越黑,反倒证实他跟那个女人的关系不一般。 这样的发现,让她吃惊的同时,也心灰意冷。夫妻之间第一次提起了离婚。但杨国财却完全不同意,他一副痛哭流涕的样子,声称自己只是一时糊涂。所以,为了孩子,他请求石红蕊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一个出轨的男人,会真的改变吗?兰溪摇了摇头,最重要的是,通过那些卷宗,她已经能看出来,杨国财显然是一个自私的男人——在杨培安的身上,不也是同样自私吗? 原来有些东西,真的会遗传的,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兰溪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