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吹动着绿叶,黎明时分。 天地仿佛初醒的状态。 月亮还挂在天边,没有离去,皎洁的月光拉长了长江水面上影影绰绰的影子。 没有渔船的水面像天空一样空旷,漫天繁星即将离去,早晨薄薄的雾气仿佛轻纱,笼罩着这片梦境一般的美丽。 渐渐地,月亮隐去,第一缕阳光射了下来,天很快亮了。 早晨七点整。 群山围绕的三峡两岸,水面上洒满阳光。 各种水鸟云集低翔,等水面跳出呼吸的小鱼来,晴天早晨的水面是水鸟们丰盛的餐桌。 一群细嘴鸥中混着一只浑身漆黑的鸬鹚,它不像那些细嘴鸥,把目标锁定在小鱼的身上。 它一直蹲在岸边陡峭的岩石上,等待着一条偶尔浮上水面的大鱼。 一个模糊的影子越来越清晰,什么东西从水下浮了起来,个头绝对不小。 食肉飞禽的热血来了,鸬鹚展开羽翼,探出利爪,飞扑过去,如同一架俯冲的轰炸机那样直击水面。 水面破开,猎物跃出水面半米,在十分之一秒间攥住了鸬鹚的利爪。 鸬鹚惊恐地振动双翼,却无法挣脱,它这次判断错了,不是什么大鱼,而是一个人类。 这个人类一头金毛,看他身上也没穿胶衣背电瓶,应该不是电鱼的,鸬鹚心道。 难道是因为闲着无聊,在这里摸鱼叉鳖呢! 他的鱼叉在哪呢? 今天叉到几只鳖了? “嘘。”
人类冷冷地笑,竖起一根手指贴在唇上,他居然在对鸬鹚说话。 忽然,他眼睛里闪过淡淡的金色,像是反射阳光。 鸬鹚放弃了挣扎,静静地停在人类的手背上。 只一瞬间的对视,它似乎屈服了。 人类说望着它的眼睛说,“你好,我叫恺撒·加图索。”
恺撒不知道他手上的这只鸟,是什么类型的鸟。 通体黑色,头颈具紫绿色光泽,两肩和翅具青铜色光彩,尖锐如同弯钩的鸟喙。 看样子应该是某种老鹰吧? 这么威武霸气的鸟,不是老鹰是什么? 只不过恺撒上生物课的时候从来不好好听讲,因此分辨不出它到底是什么品种的老鹰。 当然,这不影响恺撒收服这只鸟儿。 “从这一刻开始你是我的猎鹰了,就叫你安东尼吧,他是位古罗马将军。这和我的名字比较搭配。”
恺撒霸气道,“现在听我的命令,飞起来吧!”
说着他松手。 被恺撒取名“安东尼”的鸬鹚像是接受了命令,振了一下翅膀,准备起飞,但它突然又停了。 “怎么了?”
恺撒好奇地问。 鸬鹚拍了拍翅膀,然后转了一个身,从头对恺撒,变成尾对恺撒。 “原来是换个适合起飞的姿势,真不愧是我的安东尼。”
恺撒欣慰道,“起飞吧!”
突然,“噗”的一声。 “安东尼”没有起飞,而是撅起了屁股。 混合着黄白混合物腥臭粘稠的排泄物,从“安东尼”尾部的泄殖孔里,喷射出来。 恺撒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他的鼻腔还没有捕捉到这些蕴涵大量刺激气体的混合物。 大脑已经在零点零几毫秒的时间,自动脑补出这些味道了。 但是恺撒被提升到S级的龙族血统,不是虚假的。 他猛地扭头,靠着身体的本能反应硬是躲过了这记凶猛的攻击。 就在恺撒专心躲避排泄物的时候,“安东尼”飞快跳跃出去,潜入水里,像是一枚鱼雷一样,极速遁走。 “原来它TM的还会游泳啊!”
恺撒这才回想起“安东尼”的爪缝间附着着蹼状物,难道这是“鱼鹰”? 恺撒怒了,这只鱼鹰太踏马阴险了,先是假装屈服,然后又突然对他发起化学攻击。 差点着了它的道了! 同时恺撒有点泄气,难道他的霸王之气一点逼格都没有吗? 连一只鱼鹰都驯服不了! 这跟漫画小说里说的不一样,按理说S级王霸之气一出,应该无数小弟纳头就拜才对…… 恺撒的人生太过顺利了,长久以来,加图索家族像一颗苍天大树,为他遮蔽了无数风雨。 连这次任务也是,不仅有学生会的小弟们,执行部还派来了大批的资深专员。 他的亲叔叔弗罗斯特还把他的专职秘书——帕西,派了过来。 恺撒能感到这个男人不弱于血统提升后的自己,也就是说帕西的实力,至少有S级。 恺撒想到这里,无声地笑了。 这次“青铜城”的屠龙任务,一开始就跟他没关系,成败与否主要看帕西那帮人的表现了。 恺撒是个很矛盾的人,一方面他想脱离加图索家的保护,一个人独自证明自己,但又害怕脱离加图索家的自己,连个屁也不是。 恺撒经常给银行拨打电话,查看自己的账户有没有被冻结。 电话里传来银行私人理财顾问惶恐的声音,“怎么可能呢加图索先生,您一直是我们银行最高级别的客户,您的账户怎么有人敢冻结?我刚刚又查了一遍,确认您的账户一切正常……” 归咎原因,恺撒的巨额花销来自家族的拨款,而不是他个人的努力,这些钱他花的很不踏实。 多年以来恺撒一直在试着挑战叔叔的底线,而弗罗斯特·加图索无论在多么炽烈的怒火中都从未对侄儿做出惩罚,也没有冻结他的银行账户。 其实恺撒一边大把地花着家族的钱,一边随时准备着自己的账户被关闭。 他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这样的人,活在这个世上,实在是太矛盾了。 恺撒迫不及待地想要脱离加图索家族,去证明自己的能力。 但同时害怕,到头来证明了自己只是一个会吃喝会玩的花花公子,或者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废物, 他除了血统还不错,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东西,读书不认真,智商也谈不上出色。 之所以被誉为“带领加图索家踏上巅峰的男人”,主要是源于家族里那几个“老不死”的喜爱。 恺撒真的害怕,自己是一个废物! 想着想着,恺撒仰着脑袋游起来,像是一支破水的箭,向着停泊在长江中央的“摩尼亚赫”号游去,随后踏着船舷的悬梯登上摩尼亚赫号。 加图索家把摩尼亚赫号伪装成了一艘科学考察船,船首上漆着“科学考察”四个白字,船尾的吊臂上挂着拖网。 毫无疑问,从外观上看这是一艘从事研究珍贵淡水鱼汇流路线的科考船! 长江水域一直处于禁渔期,水面上没有船来船往的场面,倒是让恺撒他们少了许多麻烦。 他们一直在长江水面上游弋,探索进入青铜城的办法。 白天九点准时出动,晚上五点准时收工。 此刻,恺撒穿着船长的白色衬衫,靠在船舷的栏杆上眺望远方,他面前放着一只蒸锅,正在煮鱼汤。 忽然,一阵大风吹来。 船只纹丝不动。 摩尼亚赫号的技术先进,而且是一艘中型船,在海里航行都能保持平稳,更何况在长江里。 恺撒揭开蒸锅的盖子,里面是一条肥美的大鱼。 他在水里游了那么久,就是为了追逐这条长江肥鱼。 长江肥鱼背部琥珀色,腹部白色,鳍为灰黑色。 其鱼肉质细嫩、无肌间刺、肉滑如玉、入口即化、味淡雅甘醇。 尤其用来炖鱼汤,白若琼浆、润泽爽口、甘如玉液;其鳔肥厚,自古以来为食中珍品。 当然,这些都是恺撒网上搜集到的资料,他想真正品尝一下长江肥鱼的美味。 虽然正在执行任务,但不妨碍恺撒抽空享受一下人生。 蒸锅的鱼汤,已经用方笋和青梅除去肥鱼的鱼腥味,花了足足三个小时炖出雪白的鱼汤。 闲着没事,恺撒就迎着风坐在船头,一边用手机看着小说,一边照顾他炖鱼的蒸锅。 “他很有耐心。”
鲁道夫靠在船舷边,抽着烟对帕西说。 他是这批执行专员的负责人,也是卡塞尔学院派系中、加图索家族的铁杆支持者。 “在某些事情上很有耐心,比如等上很久等一个女孩爱上他……” 帕西擦拭着手中的银色打火机,“但也有些事情,你让他多等一分钟他都受不了,比如进入青铜城。”
“我们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天。”
“从理论上来说是有办法的。”
鲁道夫起身解释道,“我们已经想出了几个安全系数很高的方案供您参考。”
帕西难得露出喜悦的神色:“这么快就想出办法了?真出乎我的意料,但你们不会跟装备部的那些疯子一样,准备扔下一枚炸弹炸开青铜城吧?”
“啊……这个……我们联系了学院装备部卡尔副部长,有点遗憾,我们暂定的最优方案还是把它给炸开……”鲁道夫尴尬地说。 “目前我们能通过声纳观察青铜城的地下方位,它的位置在一个直径12公里的大圆之内,它笼罩着一层强大的领域,坚不可摧。唯一的办法,”鲁道夫强有力地挥手,“就是用炸弹把青铜城炸开一个口子!”
帕西有些迟疑,“请继续说下去。”
“除了风暴鱼雷之外,我们还携带了一枚Blu-117型钻地炸弹,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现在果然用上了。它能钻到花岗岩地层深处61米,但是炸不透青铜城。 我们可以改装那种钻地炸弹,给它加装鱼雷推进器。 强化版Blu-17钻地炸弹会一路下降,最后钻透青铜城底部。”
鲁道夫说,“然后引爆……轰……” 帕西说,“你确定这种炸弹的威力足够炸开青铜城?那可是龙王的城池,由强大的炼金领域来守护的堡垒。”
“绝对可以!”
鲁道夫信心十足,“如果一枚炸弹不行的话,可以来第二枚……” “我去征求一下恺撒少爷的意见。”
恺撒以最高指挥官的身份,批准了这项计划。 这么久找不到进入青铜城的方法,已经消耗完所有人的耐心,如今暴力突破是最好的办法。 恺撒坐在船头的桅杆上,突然想起路明非那帮人,似乎一直在进行所谓的集训,没怎么看他们潜入水下作业,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忽然,水面一道黑影一闪而逝。 “龙血的味道!”
恺撒像是凭空感应到了什么,这是高阶混血种的特有能力,能够感应到死侍、或者龙类亚种体内龙血的味道。 “好机会。”
恺撒来不及招呼,扛起猎刀狄克推多,就跳下江水。 强劲之极的划臂,一次又一次和冰冷的江水搏击,恺撒觉得自己就像是一道在水中滑行的箭。 一切都无法阻挡他,因为他够锋利! 恺撒追逐着黑影,突然猛地钻出水面,扭头向后,他已经看不到摩尼亚赫号了。 那道黑影停止了动作,就这么浮在水面上。 香蕉状的脑袋,两只手臂的末端附着着一组长手指和闪亮黑色、非常锋利的爪子,尾巴则很长,顶端异化成了一个大型的刀状刀刃,刀刃前还带有尖刺脊。 恺撒推测这种尾巴可能帮助游泳。 某种龙类亚种?或者是被龙血感染的异种生物? 怪物慢慢地从水面下,抬起异形一样的黑色头颅,看向恺撒。 “这TM是什么怪物?”
恺撒第一时间想起了大名鼎鼎的电影《异形》,眼前的这只怪物简直像是从电影里跑出来的异形! 异形怪物趴伏在水面,锋锐的尾巴前端翘起,遥指恺撒。 在那稍纵即逝的一瞬间,异形怪物扑向恺撒。 它从身后抽出尾巴,将尾部的尖端当做武士刀,疾若迅雷右斜切向恺撒胸前。 下一秒,蕴含着可怖能量的刀气,绽放出足以灼烧双目的闪耀光芒,如同一把剃刀,扫向异形怪物。 滋滋滋! 水里回响着万千鸟鸣般的刺耳噪音,炽热的空气形成热浪,蒸发着水汽。 凌厉的刀气从狄克推多上喷射出来,一波一波地冲刷着水体。 数秒之后,恺撒收回狄克推多。 那只异形怪物消失了,可是恺撒受伤了。 就在两者接触的那一瞬间,恺撒被异形怪物的人尾巴击中了,虽然避开了胸部的位置,但是腹部被开了一个口子。 恺撒一手拍水往摩尼亚赫的位置游去,一手捂住被鲜血浸透的腰腹处。 他脸色苍白如纸,额头沁满豆大汗水。 伤口里似乎含有剧毒,麻痹他的肌肉和神经。 恺撒能感受到伤口里似乎有东西,正在不断汲取他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