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预率军抵达襄国之后,见到的景象却是有些出乎意料。
在听说羯胡弃城而逃的时候,他原本以为襄国城肯定被纵火彻底毁坏了。
但是,眼前的襄国城虽然残破,但是却依然保存了大量的房屋建筑没有被毁坏。
“陛下,襄国能够留存此番模样,多亏了城内的这些百姓。”
在见到刘预的惊讶模样后,先行抵达襄国的祖逖立刻解释道。
刘预闻言,就看向了他身后一些跪在地上的人。
这些人全都是身穿普通的褐衣,一看就是一些最为普通的穷苦人。
不过,其中为首的一个人,却是一副汉人士子的打扮,一看就不是那种普通的百姓。
“这是何人?”
刘预一指这个士人说道。
“回禀陛下,此人乃是归正的冀州士人王子春!”
听到祖逖提到自己的名字的时候,这个王子春立刻身子一正,很明显也是非常的在意,时时刻刻都紧张着。
“王子春?那岂不是之前,给石勒做说客的那个?”
刘预立刻就是想了起来,就是这个王子春替石勒四处游说,帮他拉拢了不少的冀州流民豪强为其所用。
很显然,王子春还是有些本事的。
“你就是石勒的门客,王子春?”
刘预来到那几个人面前问道。
“回陛下,罪人正是王子春,受羯胡所迫为其驱使,死罪!死罪!”
王子春立刻叩头在地的请罪道。
“死罪?不过,的确是死罪!”刘预淡淡的说道。
一听到这话,王子春的脸上色顿时煞白,他怎么也没想到,刘预竟然真的顺着自己的话如此说。
不过,王子春还是冷静了下来,他又已经察觉到了刘预语气中并没有什么杀意。
果然刘预随后的话,就立刻让王子春大大松了一口气。
“襄国城是你带人保下来的?”
王子春一听,立刻就是精神大振。
“回禀陛下,羯奴逃走之时,妄图裹挟丁口财货之后,再毁掉襄国城,小人寻了个机会,躲藏了起来,随后召集了这些义民一起扑了火患!”
听到王子春没有独吞功劳,刘预对他的印象不觉的好了一丝丝。
刘预又望了望身后的几个义民。
这些所谓的义民,其实就是羯胡之前掳掠来的奴隶,当羯胡退走的时候,由于太过匆忙,根本没有来得及杀掉这些人,这才让有些人躲藏了起来,也算是逃过一劫。
“好,尔等皆为功劳,可免你之前的罪责!”
听到刘预的这话后,王子春立刻就是叩头谢恩。
至于那些跟随一起扑灭襄国火灾的‘义民’,刘预也直接下令给予了不等的赏赐。
等到刘预率军进入襄国城中的时候,却发现城内遗留的流民或者说百姓的数量,是远远超过他的想象的。
刘预不禁向旁边先来一步的祖逖问道。
“襄国城中又多少流民?”
“至少得有两万!”
祖逖说道。
“两万?”
刘预没有一皱。
这些流民的数量可是不少了,而且最为关键的问题是,这些流民原本都是羯胡的奴隶,根本都是没有一丝一毫的财产,甚至于连活命的粮食都早已经被羯胡给压榨走了。
等到羯胡向西逃窜之后,这些获得自由的奴隶们,连给他们‘喂食’的人都没有了。
如今落到刘预的手里,首先第一个大问题就是要吃饭的。
“竟然又多了两万张嘴!”
刘预立刻有些头疼的说道。
要是普通百姓或者豪强部曲的,让他们自给自足还是能支撑一段时间的。
但是这些赤贫的流民,却是只能刘预想办法来养活他们了,否则绝大部分人根本撑不过这个冬天,或者是沦为周边豪强大族的田客。
而这些,都是刘预不希望看到的。
“祖卿带来的粮食,还有多少?”
“回陛下,可够月余所用。”
祖逖说道,“不过,要是再多两万人吃用的,恐怕也就是能支撑十几天吧。”
祖逖率领的南路汉军基本都来自河内郡和兖州,而河内郡的人口早已经因为饥荒逃的七七八八了,根本没有多少存粮,所有的吃用,还得是兖州去支援的。
“这么说来,就必须让这些流民自己走到兖州去就食了
!”
刘预轻轻一叹。
其实,他更希望的是,把这些流民留在冀州的地界上。
因为,如今的燕赵基本掌握在手中之后,刘预就已经想着把都城迁移到冀州的某个地方,这样的话,就必须有足够的人口来拱卫。
可冀州自从‘八王之乱’开始,经过近十年的混战,已经是残破不堪,以至于根本没有多少积蓄。
当祖逖听到刘预又迁都冀州的打算后,他立刻就是表示了赞同。
“陛下,冀州好啊!地广千里,可养兵百万,北有山塞之险,西有太行之固,东南两侧控扼河海要津,可谓是王业之根基所在!”
“当年光武以河北而取天下,陛下迁行在于河北,亦可早日定鼎天下!”
如今的祖逖,早已经在与匈奴汉国的交战中获得了世人的瞩目,原本对于晋室的顾念之情,早已经过去了。
刘预想要迁都到冀州的想法,获得了祖逖等幽冀部将臣僚的一致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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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等到他回到卢子之后,刚想跟郗鉴商讨自己想出来的‘选官制’之前,却立刻遭到侍中郗鉴的反对。
“陛下,臣觉得,卢子虽狭小,却不可迁都冀州!”
“为何?”
对于郗鉴的一脸正色,刘预感到有些奇怪。
“难道,郗公竟然有乡土之见?”
毕竟,自古以来,凡是成为国都的地方都是能一起水涨船高,本地州郡的人自然都想让都城位于自己的家乡。
且不说后世的帝都了,就算是数百年前的汉太祖选定都城的时候,当丰沛功臣们以为可以定都彭城的时候,也都是一个个非常的高兴的。
“呵呵,陛下如此说,就是太小瞧某了!”
郗鉴听到刘预的戏言,毫不在意的笑了笑。
“臣之所以说,不宜迁都冀州,自然是于公事之故,怎么可能是什么乡土之见!”
“且听公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