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相隔一夜后的重逢,双方都有劫后重生之感。或许是离移动的蟹群够远,又或有斜坡的存在,人们不再那样紧张,干脆坐在斜坡下,休息起来。经过连串的遭遇,双方恨不得马上,把各自的经历,通通告诉对方。一场场惊心动魄的场景,即使在放松心态下的讲述,也让人听的脊背发凉。高尚一直在认真听,同时想象着画面,不时的问起一些细节。对于同伴们闻知惊叹的描述,他更是在思考,穹洞内的已知全貌。直到过去许久,双方的各自险遇,才在大家的补充下,完整的道出。听着没有谁再补充,都在描述一些细枝末节,高尚沉下心思,开始汇总。随着慢慢的思考,一切似乎变得清晰起来,重新整理了一下,于是他打断了,还在不停议论的同伴,开口说道。“各位,此次穹洞内的险情,绝非偶然,想必一切皆因吾等而起。首先,吾等进入穹洞后,伐荆开路,势必惊动兔群。而就在当夜,兔群聚集之时,引来蛇群的捕猎,而后老鹰则是渔翁得利。再则吾等击杀兔子,受到攻击时,想必是因为击杀兔子,而带来的血腥之气,贸然闯入了螃蟹的领地,才引出蟹兔之间的大战。而裂沟一侧的蟹群忙碌处,正是截杀蛇群之地。尔等探寻时,高樵打破的王八蛋,应该最是关键,在逃跑的同时,还踩踏了螃蟹。呵呵,如此看来,龟蟹追杀尔等,却是咎由自取。好在尔等及时跃入湖中,引起黑鱼的捕食,它们之间的厮杀,才使得你三人逃过一劫。那样规模的拼杀下,还是被蛇群感应到。于是大批的黑蛇,开始出动,寻着血腥和龟蛋的气味,加入到战场。至于那些捡漏的老鹰,这次应该获利颇丰。想必吃饱喝足之后,它们就该离去了。而这一切,皆是吾等这些外来者,引起的大战。”
。随着高尚的叙述,他越发觉得,自己一切分析的合情合理。族长揭露的真相,令同伴们目瞪口呆,虽然还是有些,不太理解的地方,可一时也说不好是哪里不对。于是惊讶的互相打量着,希望对方能提出疑问,可周围的同伴,尽皆沉默不语。“族长,一切如大人所说,这里岂不处处危机,不如,不如换个地方居住。不再招惹这些东西,以免再陷危局。”
老者紧张兮兮的开口劝解,想到对方要留在此地,作为族中的长者,只能自己出头反对。老者说完之后,高尚见大家没有再说话,就连一向心直口快的高樵,都欲言又止的闭起嘴巴,静静的等待下文。看来原有的等级观念,还是根深蒂固,完全植入他们的血液,想要改变一时很难。“危险吗!本尊却不觉得。如果只是避免,如此规模的混战,面对已知的这些动物,小心一些还是简单。更何况除了,头上的老鹰之外,它们无一不是可口的食物,捕之不难。呵呵。”
越说越兴奋的高尚,站了起来,遥望着湿气隐现下,逐渐归于平静的穹洞,背负起双手,轻声说道:“如此美丽的家园,如此多的食物,此地最宜久居!”
。“族长,小的赞同!小兔小蟹的,注意就是,有何惧之!”
族长的话音刚落,高樵立马跳了起来,咋咋呼呼的附和。“玉娘紧随族长,长居祖地!”
“高猛!”
“高勇!”
“全凭族长吩咐!”
“哎。。。也罢,既然族长心意已决,老夫自然听命就是,还望日后,族长行动务必多加小心,万万不可再处险境!”
眼见众人赞同,老者无奈的开口说道。“呵呵,族叔放心,不光是小侄,就是大家也要提防。安全重要!”
此时高尚心情激荡,不只是因为大家点头同意,更让他感慨的是,同伴们对他这个族长的尊重。“族长!还有小女,也同意!”
看见大家积极赞同,焦急的甜女鼓足勇气,对祖地的去留,这样天大的事情,发表出了自己的意见。话说完之后,望向一张张看向自己的面孔,她瞬间面颊涨热,内心的羞臊感,甚至超过了吓尿的时刻,瘦削的深色面孔,瞬间变得紫黑,慌乱中急忙低下脑袋,身形一闪来到玉娘的身后,双手死死的揪住对方的衣袍。高尚见状感觉有趣的同时,也理解了对方的心态,作为家族中,地位最为低下的仆妇,无论从性格和身份,甚至作为女人,为人所看重的年纪容貌,平时都没有任何可借之势。如今环境虽然和以往不同,可还是难以抛开习惯,让自己完全融入,这个奢望中的新家之中。“作为家族的一员,甜女姐自然有发言权,更何况昨晚危机时刻,姐姐还拯救了大家,此事大功,本族长和族者断不相忘。”
。高尚说罢,竟然郑重的抱拳一礼。是啊,如果不是那泡神奇的尿,结果可想而知,说是救命绝不过分。更何况如此这般,既能鼓舞士气,又能收买人心,这样的表演时机,高尚怎能错过。眼见族长如此郑重其事,周围的人一阵诧异。甜女吓尿的事情,大家讲述时,也只是一笑而过,显然也理解当时的危险,没有人去嘲笑。可就是一件,大家可以忽略的小事,现在竟然被族长如此看重。人们还在惊诧的同时,细细品味之下,一股暖流开始充斥心头。作为平时对他们来说,高高在上的族长,能如此认同一个仆妇的作为,何尝不是对他们来说,尊重的无以复加。一念及此,众人纷纷面对甜女,恭恭敬敬的一躬到地。“吾等感激甜女活命之恩!”
面前的情景彻底惊呆了甜女,众人的表现令她手足无措,情急之下,她本能了趴伏在地上,还礼的同时,泪水犹如泉涌,口中却泣不成声。“玉娘姐,快扶她起来!大家以礼相谢,本是应该,甜女姐端可受之。”
眼见效果不错,高尚不想再过纠缠此事,出言分辨一下,继续说道:“既然大家不反对,待鹰群退后,吾等先返回营地。途中也许想想,今后的居所建在何地。”
。一段插曲很快过去,人们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族长提出的新问题上。不再理会甜女,还在恢复失控的情绪,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响起。高尚并没有参与,只是边听同伴讨论的同时,边思考自己的想法。远处的鹰啼终于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穹洞内恢复的,单调流水声。更加惊奇的是,视线内的泥滩,不再有螃蟹出现,至少目前是没有任何活物。大家没有立刻返回,而是听从了高勇的建议,首先来到了湖泊边,清洗起他们,三人身上的衣袍。随着水中接连汇聚而来,成群的黑鱼出现,同伴们才理解,血腥味对动物的刺激,有多么强烈。好在只是清洗高樵三人,那已经破烂的衣袍,让高尚避免了,坦诚相对的尴尬。原本两女想要借机下水,清洗身上仍然略带尿骚味,在得到高勇三人的警告后,则乖乖帮忙清洗衣物。当她们发现,快速聚集而来的鱼群时,也是后怕不已。重新踏上返回之路的人们,行走的很快,随着对穹洞全貌的了解,以及族长一番解说下,对未来安家美好生活,信心不断加强,心情自然轻松惬意起来。一路上泥滩的变化很大,除了一些身体残缺的螃蟹,又或倒毙在泥地上,那些螃蟹尸体外,间或还有不少黑蛇的残肢,在一些螃蟹的拖动之下,缓缓前行。人类路过之时,它们只是下意识的停下动作,嘴里吐着气泡,仿佛在静观其变。连翻变故之下,人们也失去了捕获它们的兴趣,尽量规避着脚下,避免发生冲突。现在这些螃蟹,不再是印象中,那般软弱可欺,如果没有切实可行的方法,现在还是不招惹为妙。“前面那是,那是兔子和螃蟹,大战的地方吧?”
当视线中出现,一堆堆隆起的时候,高尚有些感慨的问道。原本由蟹兔堆起的小山,此时再见,已经变成坟地一般,分散的小丘,被一层薄薄的螃蟹遮蔽。离近才发现,位于战场的中央位置,大片泥滩暴露出来,形成一个巨大真空。“这里的兔尸,应该被鹰群带走,吾等直接穿过去,小心脚下。”
望着一片狼藉的战场,高尚心中不免感叹,弱肉强食,最后便宜的却是老鹰。兔尸的残留本就不多,如果不是有螃蟹在驻留,只能算零星散落。如同被千军万马,踩踏过的泥滩,散发着腥臭,夹带着兔子皮毛,以及螃蟹残肢的泥浆,与碎草搅拌在一起。而空白的地方,还有一些螃蟹,在地上不停的翻找,来拾取可食的残渣。现下的螃蟹不再暴戾,即便人们偶尔,用手中的木棍拨打开路,它们似乎也不在乎,翻身爬起后继续工作。大家走近,最开始与兔子发生冲突的地方,终于也走出这片,斑驳狼藉的战场,人们的目光,被那里紧连石墙的蟹堆吸引。几乎和墙台持平的螃蟹堆上,大批的螃蟹正在撤离,下面隐隐露出,白色兔子的躯体。或许由于堆积在这里,覆盖的螃蟹太多,以致没有受到鹰群的攻击。纷纷离开的螃蟹,形成了一条足有,二十米宽的蟹流,非常有秩序的沿着溪流,退往湖泊的方向,半路上间或有一些螃蟹,慢慢脱离队伍,赶往它们各自目的地。整只队伍非常规整,一路前行的同时,也阻断了大家的回程。看见余下的螃蟹不多,人们也放弃了绕路,等待的同时,驻足观望起来。随着层层叠叠,在一起的尸堆显露,蟹群的撤离也进入了尾声。当大家在震惊中,一步步靠近时,那些在蟹群压制下,惨死的兔尸暴露出来,狰狞残破堆压在一起,不留一丝缝隙。越是近距离接触,越让人头皮发麻,如此大规模的尸堆,这要有多少兔子送命。高尚心里有些沮丧,不是觉得兔子可怜,而是他已经把这里,当做私产后,作为食物的一种,一下损失这么多,令他有些可惜。刚刚还在惊诧的同伴,却没有族长那般心思,纷纷靠近尸堆,用手里的木棍,拨开上面那些支离破碎,残缺不全的兔尸。很快下面怒睁双目,龇牙咧嘴的兔子露出,从它们那基本完好的尸身看,这些兔子明显是死于窒息。“哈哈,大丰收!这些吃食够吃好久了。”
不顾刺鼻的腥臭,高樵探手抓起,一只肥大的兔子,炫耀般对同伴摇晃。“小心它们急了,追你算账!还是先挑一些肥大的,先回去吧。”
高尚闻言急忙开口,并非是打消大家的积极性,对那些发狂的兔子,他心里始终不太放心。虽然有了族长的提醒,同伴们还是被眼前,小山般的肉堆吸引,纷纷开始挑拣,对于那些覆盖在表面,恶心的残肢,根本没有人介意,就连年纪大的族叔,也加入其中。看来面对食物的诱惑,作为原住民,表现出了他们强悍的本性。就在他们还在满怀喜悦,大势收获的时候,一声鹰啼由高空响起。听到叫声之时,高尚浑身毛孔瞬间炸裂。拼命开始呼喝:“快跑!下水里!扔掉兔子,快啊!”
。一阵手忙脚乱之下,高尚几步跳进溪水,带着大家一路水花四溅的往溪水对面跑去。至于头上不时放大的鹰啼,他已经无暇去观望。当大家踏上溪边堤坡的时候,身后那不断刺激耳膜的鸣叫,随着鹰翅,鼓捣起的劲风,嘈杂袭来。惊魂未定的众人,聚集到一起,茫然无助的回头看去。飞扑而下的鹰群,从尸堆上到空中,犹如一道粗大的黒流,迅疾的倾注而下,直扑尸堆之上。“拿好武器!聚一起不要动!”
顾不得惊恐,高尚急忙对众人说道。对于他们来说,那堆在一起,数不清的尸体,只是不到片刻,便随着老鹰的回返,变得一空。一些没有收获的老鹰,落在泥滩之上,不断啄食着残肢碎肉,乌央乌央的拥挤成一片。鹰群的降临和离开,同样非常迅速,在人们精神绷紧的情况下,一阵风鸣,伴着光线暗淡,慢慢开始消散。而他们这些,如临大敌般,矗立在一起的人类,显然引不起它们的兴趣,就连临走时的示威都欠俸。“砸球的,总算走了,可惜了那些吃食啊!”
看着已经变得,空空如也的泥滩,高樵有些不舍,小声嘟囔。“你这夯货,只认得吃食,干脆弄只老鹰品尝,岂不更好。”
高猛闻声开口打趣。“不可,大家记住,无论如何,不可激怒它们。看这些东西如此快,便发现这里,只怕它们能时刻监视吾等,并且巢穴离得很近。万万不可轻心。”
永远把安全,放在首位的高尚,不得不再次强调。“族长的告诫,尔等不可轻视!尤其高樵,以后行事万勿莽撞!”
与族长的叮嘱不同,老者的言语带着训诫。“小的谨遵族长之命!”
族老的话让大家警醒,连忙收拾起心情,躬身应答。之后的行程变得风轻云淡,沿着小溪堤坡,一路返回了宿营地。重新回到了视为营地,由荆棘围住的空地内,大家放下手里的武器,干脆集体躺下。几经磨难后,一直疲累的身心,此刻才得以完全放松。“嘿嘿,晚餐可以吃这个吗?”
刚刚躺倒在地高樵,嘿嘿傻笑着,伸手从衣袍里怀,拉出一只肥大的兔子,冲同伴不断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