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闵瞧见魏源皱眉,走上前一步,拱手向慕容建业,秦慕年作揖,带着敬意道:“王爷,侯爷,既然二位已经来到京兆府衙门,有什么恩怨误会,不妨进公堂说去。”
慕容建业,秦慕年是识得闻闵的,知道他是礼部尚书府的公子,当下给了他面子,随魏源进了公堂。魏源一边请两人入内,一边对闻闵递上一记赞赏的眼神。闻闵收到魏源赞赏的眼神,脸上露出笑容,眼角一挑,有意无意地看向傅南非,充满了挑衅之色。傅南非是个识趣的,知道自己目前斗不过闻闵,干脆选择视而不见,不声不响跟在魏源身旁。到了公堂,魏源朝一旁衙役挥手,衙役会意,立马去搬了四把太师椅到公堂之上。“王爷,王妃,侯爷,夫人,请坐。”
四人坐落,齐齐看向魏源,北定王妃率先开口,满腹委屈道:“魏大人,素闻你断案公正,请你为北定王府做主。”
永安侯夫人怒道:“魏大人,永安侯府身正不怕影子斜,你看着办吧。”
北定王妃与永安侯夫人争论一番,旋即就是北定王,永安侯吵得面红耳赤。魏源坐在公堂之上,看看左边,再瞅瞅右边,拉长了苦瓜脸,恨不得挖条地缝,钻进去才好。双方唾沫星子横飞了一炷香时间,他毫无办法,不敢得罪任何一方,只能硬着头皮道:“王爷,王妃,侯爷,夫人,夏日炎炎,天气干燥,四位定然口渴了,不如四位先去内衙喝杯清茶,咱们再继续断案。”
魏源不提,四人尚未觉得口干舌燥,魏源这一提,四人都渴了,瞪着对方,勉强点了头。见四人点头,魏源,闻闵,傅南非齐齐松了一口气,魏源赶紧吩咐衙役去煮茶,恭恭敬敬将四人请去了内衙接待室。等将四人送去饮茶解渴,魏源抽身离开,将傅南非,闻闵请到了自己办公的厢房。魏源满怀期待将两人看着,道:“你们两个可有断此案的良策?”
他先看向的是闻闵。闻闵沉默了片刻,面露惭愧之色,“下官……下官尚未想到良策。”
魏源感到失望,深深叹息一口气,并没有将目光移到傅南非身上。在他愁眉不展之时,傅南非看着他,斟字酌句地开口,“大人,俗话说,解铃还需系铃人。”
听闻此言,魏源眸子里有光芒一闪,再次燃气希望,看向傅南非,“傅南非,你可是想到了断此案的良策?”
“下官不敢说那是良策。”
傅南非作揖,谦逊回话。“且说来给本官听听。”
魏源目不转睛将他盯着。闻闵心中不悦,盯着傅南非,眸子里有冷厉的幽光一闪。傅南非并未觉察闻闵眼中一闪而过的冷厉幽光,正色道:“大人,下官这个计策,需要你俯耳过来听。”
此时此刻,魏源只求良策,当下将耳朵凑到了傅南非的嘴边。傅南非用余光扫了闻闵一眼,将声音压低,在魏源耳边说了许久。魏源听得皱眉,有些怀疑,“此计行得通吗?”
傅南非也不敢保证,此计就行得通,他挑眼看着魏源,道:“大人,除了此计,咱们再无其他办法,不如试上一试。”
魏源深思熟虑了片刻,最终是将头一点,“也罢,不用此计,说不定本官会得罪永安侯府。”
见魏源点头,傅南非眼眸深处浮起笑意,只要断了今日这案子,往后,他在京兆府衙门的日子就好过多了。魏源走去门口,吩咐正侯在外面的衙役,“你们两个,随傅主簿去吏部尚书府走一趟。”
“是,大人。”
两名衙役齐齐将头一点。傅南非向魏源作揖,“请大人放心,下官定会尽快赶回来。”
闻闵目送傅南非随着两名衙役离开,心中恼怒,藏在袖子下的手,不知不觉握成了拳头。岂有此理,傅南非这个酸腐竟然敢与他抢功劳,不报今日之仇,他闻闵便将名字倒过来写。吏部尚书府与京兆府衙门相隔不远,傅南非乘轿外出,不过两刻钟时间,人就到了吏部尚书府门前。傅南非下轿,衙役前去报上姓名。吏部尚书府的门防得知是京兆府来人,立即进去通报,片刻后,那前去通报的门防领了一个丫鬟出来。丫鬟挑眉打量了傅南非一眼,见他一身官服,便徐步走到他面前去,“这位大人可是京兆府的傅主簿?”
“正是本官。”
傅南非含蓄应答。那丫鬟对着他伸出一只手来,客气道:“尚书大人已经在花厅等候,请傅大人随奴婢来。”
“有劳姑娘前面带路。”
傅南非叮嘱两名衙役在外候着,自己随了那丫鬟去见吏部尚书洛明远。雕梁画栋的花厅里,吏部尚书洛明远端端而坐,在他右手边,端端坐着的雍容妇人是他的正室夫人赵氏。这赵氏是吏部尚书府小姐洛晚香的生母,知道京兆府来人,定与自家女儿有关,便来花厅里听着。傅南非随丫鬟走进去,见到洛明远与赵氏,弯腰作揖,谦逊道:“在下傅南非,见过尚书大人,尚书夫人。”
洛明远打量了傅南非几眼,才吩咐丫鬟给他看座。“傅主簿,你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这句话很显然是明知故问。北定王府的人与永安侯府的人在京兆府门前闹翻了天,傅南非不信,吏部尚书府完全不知情。见洛明远故意装聋作哑,傅南非也无意点破他,只道:“尚书大人,尚书夫人,二位如今可是在为洛小姐的婚事烦忧。”
他此话一出,洛明远,赵氏齐齐变了脸,尤其洛明远的脸上已经显露恼意。傅南非所言不差,他们夫妇二人确是在为洛晚香的婚事烦忧,他们就一个女儿,与北定王府早就定下的婚事,不可推脱,可是永安侯府那边也不能得罪,尤其听说,永安侯府的小侯爷对洛晚香情根深种,已经患了相思病,卧床不起,若是他们应了北定王府这门婚事,永安侯府的小侯爷一旦有个三长两短,两家的仇算是结定了。“傅主簿,你今日前来是何目的,直接与本官说了吧。”
洛明远瞳孔缩了缩,眼中带着寒意将傅南非看着。傅南非谦逊地与洛明远对视,道:“请尚书大人,尚书夫人不要误会,在下今日前来并无恶意,而是来给二人出主意的。”
洛明远与赵氏交换了一个眼神,赵氏道:“傅主簿有何良策,请仔细说来,若傅主簿能解决吏部尚书府目前的困难,吏部尚书府定感激不尽。”
傅南非将目光移向洛明远,洛明远略将头一点,默认了赵氏的话。得到这句话,傅南非心中狂喜不已,今日,让吏部尚书府欠了他人情,来日,必然对他仕途晋升有所帮助。“尚书大人,尚书夫人,在下这个主意,不仅能让洛小姐嫁得如意郎君,还能叫北定王府无话可说。”
早在京兆府时,傅南非已经看出,吏部尚书府的小姐怕是与永安侯府的小侯爷有了私情。傅南非娓娓道来,洛明远,赵氏仔细听着。北定王府,永安侯府在安平国地位相当,对他们来说,洛晚香嫁入北定王妃,或者嫁进永安侯府,是没什么区别的。傅南非将整个计策说了出来,挑眉将洛明远,赵氏看着,“此计虽然行得通,但是洛小姐得吃些苦头。”
“父亲,母亲,女儿愿意一试。”
洛明远,赵氏正在犹豫之中,忽然一道窈窕婀娜的身影踩着莲步走了进来。这道窈窕婀娜的身影正是吏部尚书府的小姐洛晚香。洛晚香身着一袭湖蓝色的烟纱拽地裙,搭配一条白得透明的天蚕丝织绣披帛,披帛轻盈盈的,随风飞起,在她身后飞舞,令她美如九天仙女。傅南非循声回头,见洛晚香的瞬间,面露惊艳之色,心中感叹,这吏部尚书府的小姐好生美丽,难怪北定王府世子,永安侯府小侯爷争相要娶。赵氏见女儿脸色苍白,踩着莲步走来,微微将眉头一皱,“香儿,你身子为好,如何出了闺房。”
旋即,她又转而去训斥洛晚香身后的婢女,“你们是如何照顾小姐的?”
婢女吓得跪在地上,在主母的威压下,洛晚香的贴身婢女硬着头皮开口,“夫人,是小姐要出门散心,奴婢等拦不住。”
洛晚香挥了挥手,示意婢女都退下,等婢女都退下去了,她走去拉着赵氏的手臂,“母亲,那几个丫鬟如何能拦得住我,你就别责怪她们了。”
还有客人在场,赵氏只好将怒气收敛起来,心疼地牵过女儿的手。赵氏有些责怪洛明远,也不怕当着傅南非的面说出来,“早知道香儿心许永安侯府的小侯爷,当年就不该与北定王府定下亲事,如今闹到这副田地,香儿再嫁北定王府,指不定如何被北定王府的人戳脊梁骨。”
洛明远倒是个性子温和,疼爱妻女的,知道赵氏心中不悦,遂由她了责怪去。赵氏见洛明远没吭声,继续唉声叹气地抱怨,“北定王府的亲事未退,香儿嫁北定王府也不成,嫁永安侯府也不成,若是因此事,坏了香儿的名声,我还不如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