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去何府的事,絮然安排就是。”
傅南非官还未坐得稳,还需要何家支持,对何絮然的话,没有任何意见。将军府这边,今日楚云江军务缠身,去了城外大营,尹韶墨独自在锦瑟小筑用晚膳。初一今日出府过,此刻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地八卦着,“小姐,奴婢今日出府,听闻了一件新鲜事儿。”
尹韶墨将碗里的莲子银耳羹吃完,持丝绢擦了擦嘴,慵懒地挑眉看向她,“喔,说说看,是何新鲜事儿。”
初一见尹韶墨生出了几分兴趣,当下兴致勃勃说起来,“小姐,今日北定王府的人与永安侯府的人在京兆府衙门吵了起来,两家吵得面红耳赤呢”“北定王府与永安侯府吵起来了,这事儿确实新鲜。”
尹韶墨微微一笑,眼中生出的兴趣更浓了几分,“茶余饭后,八卦八卦感觉还不错,初一,你细细说来,他们两家是为了何事争吵。”
初一继续道:“奴婢听说,是永安侯府的秦小侯爷心仪于吏部尚书府的洛小姐。”
“那洛小姐不是早与北定王府的世子定了亲吗?”
尹韶墨仔细回忆了一番,前世吏部尚书府的洛晚香最终所嫁之人好像也并非北定王世子,只是,前世洛晚香嫁给了谁,她一时倒是想不起来了。初一道:“小姐,那北定王府的世子是个薄情寡义的。”
“何以如此说?”
尹韶墨好整以暇。初一遂将今日北定王府退亲之事说了一遍,义愤填膺,“那洛小姐尸骨未寒,北定王府就急着退亲,不是无情无义又是什么,奴婢当时就在京兆府门前,亲眼见那北定王世子离开时,脸上毫无悲痛之色,根本就不在乎洛小姐。”
“洛小姐死了。”
尹韶墨觉得这里头可疑。初一将头一点,“小姐,奴婢亲眼看见吏部尚书府的人抬着洛小姐的尸身进京兆府的,不过,傅公子今天好像去了一趟吏部尚书府,奴婢去京兆府看热闹时,碰巧撞见,是见傅公子朝了吏部尚书府而去。”
吏部尚书府在京兆府与将军府之间,初一这话,尹韶墨倒是相信。听闻此言,尹韶墨陷入沉思,暗暗猜测着,傅南非去吏部尚书府做什么,难道洛晚香之所以死,与傅南非有关?她尚未想得明白,初一又接着道:“还是永安侯府的秦小侯爷是个痴情种,即使洛小姐已经香消玉殒了,还愿意娶洛小姐过门,好在北定王府肯退婚,秦小侯爷才能与洛小姐有情人终成眷属。”
前一刻,尹韶墨尚还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此刻听闻秦羽丰要娶洛晚香,全然都想透彻了,让洛晚香假死,令北定王府主动退婚,再成全洛晚香与秦羽丰,这一招果然是高。思及此,尹韶墨在心里冷笑,傅南非果然是傅南非,前世今生一个模样,心机深沉,深谋远虑,今日此举,不仅在京兆府尹面前露了脸,同时还巴结上了永安侯府,吏部尚书府,简直是一箭三雕。她越往深处想,这才忆起,前世洛晚香好像是生了一场大病,才令北定王府主动退了亲,恰巧,北定王府去吏部尚书府退亲之时,傅南非在京兆府任职,与吏部尚书走得极近,难道说,前世洛晚香生了一场大病,也是傅南非出的主意。这个想法只在脑海里一闪,尹韶墨便确定了,难怪前世,傅南非的仕途能如此之顺利,先前,她一直以为,是傅南非有叶丞相这座靠山,如今看来,吏部尚书洛明远怕也帮了他不少忙吧。“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初一见尹韶墨突然发愣,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尹韶墨恍然将心神收了回来,面露笑容看着初一,“没事,真是没想到,秦小侯爷是如此痴情之人。”
爬吧,这是她乐于见到的,傅南非今日爬得越高,来日就摔得越惨。“你们主仆二人在夸谁痴情呢?”
两人聊得入迷,却不知楚云江何时进了屋来。尹韶墨扭头一看,见楚云江含笑走来,立即迎上去,“夫君,可用晚膳了?若是没用,我让初一去准备。”
“不必了,我在军营里用过了。”
楚云江将头盔丢到一边,揽着尹韶墨坐下。初一掩唇一笑,道:“姑爷,小姐是在夸你痴情呢。”
在小丫头心里,楚大将军可是万中无一的痴情种,除了尹韶墨外,身边没有一个女人。“初一,你这小丫头片子欠打。”
尹韶墨对着初一挥了挥拳头,吓得初一连忙逃散。初一奔到门外,歪着身子,将头伸了回来,“小姐,姑爷,奴婢去帮红莲姐姐,红玉姐姐做事,就不打搅你们了,嘻嘻。”
尹韶墨俏脸一红,低声对楚云江道:“夫君莫要见怪,初一这小丫头片子,被我纵容得越来越放肆了。”
诺大的饭厅里,只剩下尹韶墨,楚云江坐在她身旁,满目柔情地注视着她的侧脸轮廓,心中暖意流淌。尹韶墨正了正身子,将他凝视着,“夫君,可是军营里出事了。”
虽然楚云江将情绪掩藏得极好,但是尹韶墨如此聪慧之人,又如何发现不了。楚云江将她搂入怀中,将略长了胡渣子的下巴搁在她的香肩之上,“什么事都瞒不过小墨这双眼睛。”
尹韶墨搂着他挺拔的腰身,淡淡道:“因为我这双眼睛始终关注着夫君的呀。”
这句话,特别中听,楚云江心头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沉吟了一下,对尹韶墨坦言,“小墨,西戎那边有蠢蠢欲动了。”
尹韶墨明白,楚云江说出这句话,意味着他随时都可能远赴沙场。她心里是害怕的,抱着楚云江的双臂不由得紧了紧,“你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回来,我在家里等着你。”
“好。”
楚云江很肯定地回答,“我会记得,小墨在家里等我。”
北定王府与永安侯府大闹京兆府衙的事,前一刻才传到将军府,后一刻就传到了丞相府叶璃的耳中。自从昨日宫中一别,叶璃一直想知道,傅南非面圣的情况,可是昨日出宫后,她回府就一直陪在丞相夫人庞氏身边,没机会指使南枝去打听,是以将事情拖到了今日。南枝打听到消息,步履匆匆跑去绣楼见叶璃。“小姐,小姐,奴婢打听到傅公子的消息了。”
叶璃正翘首盼望着,听到南枝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心急地迎上去,“南枝,怎么样,傅公子可得了皇上钦点?”
见叶璃如此心急,南枝未喘气,道:“小姐,傅公子……傅公子昨日御书房面圣,受到皇上赏识,被皇上钦点为了此次春闱的头名会元,与礼部尚书府的闻公子齐名呢,奴婢打听清楚了,如今,傅公子与闻公子都在京兆府衙门里任职。”
叶璃听闻后,满心欢喜,根本没注意听,闻闵也在京兆府任职。她走去书案前,亲自研磨,提笔写了一封信,交到南枝手中,“南枝,明日,你将这封信送去给傅公子。”
傅南非被钦点为头名会元,她预备在天香楼设宴,向傅南非道贺。“是,小姐。”
南枝接过信,小心收入怀中。只是,南枝尚未找到机会,将叶璃的信交到傅南非手中,闻家的人就抢先一步到了丞相府提亲。笠日午时未到,礼部尚书闻尚亲自带着厚重的礼物上丞相府提亲。他之所以这般着急,便是听闻了昨日,京兆府衙门发生的事,觉得闻闵的心机与谋略都不及傅南非,恐夜长梦多,他才这般着急上丞相府来提亲,只有闻闵娶了叶璃,才有丞相府这座巨大的靠山。丞相府茶厅里,叶相叶正林,丞相夫人庞氏华服端坐,丫鬟进去奉了茶,自觉退到一边去,眼观鼻心地侯着。礼部尚书闻尚坐于下首位置,他对着叶正林作揖,带着敬意说明来意,“丞相大人,夫人,下官也不绕弯子了,下官今日前来是为了犬子提亲,犬子与璃儿青梅竹马,并倾慕璃儿已久,希望丞相大人,夫人能够允诺这门亲事。”
叶正林尚未开得口,庞氏先开了腔,“丞相府与礼部尚书府倒是门当户对,璃儿与闵儿青梅竹马,年纪相仿,倒是也般配得很。”
闻闵每每登丞相府,都要去给庞氏请安,庞氏所出只有叶璃一人,闻闵奉承于她,这便得了她的欢心。叶丞相凝眉暗思:礼部尚书闻尚是他的门生,将璃儿许配给闻闵,更能拉近两家的关系,也未尝不好,更何况,闻闵如今在京兆府任职,有礼部尚书府,丞相府做为靠山,假以时日,定能升任京兆府尹,那京兆府可是掌着实权的。如此一想,他便也觉得,丞相府与礼部尚书府这门婚事,甚是妥当。“璃儿与闵儿确实般配。”
他这么说便是应承了,闻尚听闻,笑容满面,“丞相大人,丞相夫人肯将璃儿下嫁给闵儿,下官代闵儿向丞相大人,夫人道谢。”
说话间,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抱手向叶正林,庞氏作揖。